清荷走投无路之下想卖身救姐,也为求得条活路。
没成想老伯竟如此狠心,他走到哪儿跟到哪儿,还将她们姐妹二人卖主事迹公之于众。
最后,清荷眼睁睁看姐姐尸体在烈日曝晒下逐渐发臭,腐败,被官差强行马革裹尸扔到荒野。
那般痛苦她此生难以忘怀,一切根源自然是裴怀瑾,宋南音。
老伯身为五皇子手下,无论有何举动都由他授意。
狗急还会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更遑论是清荷这个活生生的人?
她即便只剩条贱命,也要不留余地报复。
排到清荷,她忙对守城士兵露出讨好笑容,小心翼翼从脏污布包里拿出用全部身家买到的路引。
“大人请看。”她凑上前道。
守城士兵刚想将路引接过,鼻尖忽然传来股酸臭味,他用手捏住鼻子皱起眉,眉眼间尽是嫌弃之色。
他挥了挥手,“你回去。”
清荷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看着士兵,下意识质问,“为何让我回去?明明路引上没问题!”
“京城乃繁华之地,你瞧瞧自个儿是何模样,也好意思提进去。”士兵嗤笑嘲讽。
后头排着队的百姓们随之露出笑声,清荷脑中嗡嗡作响,自尊被踩在地下狠狠碾压。
她愣愣看着牌匾上京城二字,明明触之可及,却又那样遥远。
“不行!我要进去!你们放我进去!”清荷挣扎往内冲。
守城士兵们瞬间脸色大变,纷纷掏出挂在身侧的长刀阻拦。
到底还有几分神志,清荷没敢真太放肆,可她怎能看着希望在眼前消失?
索性,她一屁股坐在地下哭天抢地。
“没人性啊,就因我衣衫褴褛看着不太齐整,便这样针对我,好啊,你们害得我无处可去,那我便坐在这哭。”
“京城繁华之地,城门口总能有达官贵人路过,到时看丢脸的是我还是你们。”清荷尖声嚷嚷。
她这位置正好将后头百姓们堵住,大伙顿时心急如焚,一个两个都目光直视守城士兵。
他们要不赶紧将这疯婆娘弄走,要不就放行,省得阻碍旁人。
两名守城士兵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女子,皆十分惊讶,颇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耍赖有用清荷再次扯开嗓子,哭声加粗许多。
她脸上方才乌漆抹黑,又戴着面罩看不清脸,这会儿方便委屈哭泣,面纱被她一把扯了下来,泪水将污渍大概清洗干净。
“姑娘,老婆子我瞧着你实在太过可怜,你若不嫌弃便随我进去吧。”打扮朴素的老婆子亲热上前抱住清荷胳膊,满脸都是疼惜之色。
守城士兵脸色微变,显然认识她是谁。
可几人又眼神接触,最终什么话都没说。
谁叫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疯婆子胆敢招惹他们,活该。
清荷知道天上没有白掉下来的馅饼,眼前这人绝对有问题,但她没有其余选择,索性咬牙点头同意。
老婆子细细查看她容颜,嘴角扬起大大笑容,那张老脸上似乎都绽放出朵菊花。
显然,她是十分满足的。
老婆子挤眉弄眼从荷包中掏出些碎银子,她递给守城士兵时不知又低声说了些什么,对方笑容满面放行。
清荷路过,敏锐觉察到士兵落在自个身上的眼神有问题。
又瞧着老婆子在跟前那妖娆多姿的走姿仪态,显然进入京城,是进了虎狼窝。
垂下眼睫,清荷眼珠微转,寻思着该如何脱身。
宋府。
宋南音坐在窗边凳子上,非柔已经被提前哄睡着,她指腹有节奏敲击桌面,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敲门声响起,她起身出去开门,本以为是绿竹或明月,却看见个出乎意料的人,裴怀瑾。
“五皇子不走窗户了?”宋南音下意识问。
她自个儿都没注意到,说这话时语气间似乎有几分可惜,窗户似乎成为两人之间情调般。
裴怀瑾俊容上浮现笑意,月光轻轻浅浅照在他脸上,似乎渡上层薄薄银光,让他整个人超凡脱俗。
“我晓得了,下次再来时走窗户,宋小姐显然很是喜欢。”
一开口,周身那股子飘然若仙的感觉消失殆尽,让宋南音真切体会到裴怀瑾就是个凡人。
“说不过五皇子。”她道。
裴怀瑾挑眉,今日宋南音特地让绿竹去递给他消息,他在犹豫后才选择从正门光明正大进来。
刚才路上还碰见宋老爷,只是对方没说什么,瞧见他似乎很心虚似的,一转身就走了。
“进来说。”宋南音随口招呼。
两人之间实在太过熟悉,甚至于让她忘记男女大防。
可裴怀瑾正准备迈入门槛之时,宋老爷咳嗽声忽然在不远不近处传来。
两人循声看去,他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像在漫步,眼眸却时不时偏向此处。
裴怀瑾收回正准备踏进去的脚调侃,“我若真的进去,宋老爷得生生把我揪出来。”
宋南音嘴角微抽,她想说上句没那么严重,却又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因为宋老爷来来回回在不远处绕圈,显然正警惕着。
所幸这院里没外人,宋南音直接低声开口,“五皇子,和离之事不容易,需你助我一臂之力。”
其实,她自个儿能处理好,多费些功夫罢了。
裴怀瑾是聪明人,自能解出她言外之意,他故意询问,“报酬呢?”
宋南音脸皮薄,闻言直接转身作势便要将门关上。
见惹恼了她,裴怀瑾漫不经心又带着些顽劣的表情褪去,忙拽住她手腕阻止。
“咳咳咳!”
剧烈咳嗽声再次传入两人耳中,这次似乎要将肺都咳出来般,裴怀瑾却并未收手。
他唇角笑意温柔,“南音,解决完江宸风我再来找你。”
说出江宸风三字,颇为咬牙切齿。
南音都叫上了,心照不宣在两人间蔓延开。
“好。”宋南音轻点头。
两人在月色中眼神对视,不分伯仲的绝美容颜分外惹眼,最起码让宋老爷眼珠差些瞪出眼眶外。
他深呼吸好几口气,在心中告诉自个儿裴怀瑾是当朝五皇子,打不得骂不得,就算赶人也得以礼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