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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既得其益,何来无辜!

    甘泉宫殿门不知道何时被人关上了,殿外亦有内侍守着。

    甘泉宫所有侍婢全被拖了出去杖打,哭喊求饶声一片。

    姚贵妃见此便知今日难逃一劫,她奋力挣扎,甩开前来钳制她的人,仓皇怒骂。

    “我没有犯错!兰之容你若杀了我,如何同皇上交代,如何同百官交代!姚申所做之事与我无关,与远征伯府无关!你因迁怒杀掉后宫贵妃,关得了宫门你也摁不住所有人的嘴!总有传出去的时候,你就不害怕后果吗!”

    “摁不住嘴如何?传出去如何?就算所有人都知道是本宫杀了你,又如何?我不需要同任何人交代!”

    皇后低笑,笑不达眼底,眼底寒冰更重,“姚申背后是谁在图谋,你知,我也知。谁想要我儿的命,我就先要她的命!”

    妄图死无对证不了了之?

    做梦!

    卿儿是她唯一逆鳞,谁动谁死!

    否则她空坐后位之上,连自己的儿子都保不住,连自己儿子受了欺负委屈都不能为他出头!

    那她兰之容要这后位何用!

    姚心雅算计诸多,偏生忘了她兰之容不是皇上,想杀一个人,不用跟任何人讲任何礼法!

    她只需将面上粉饰太平,杀一个贵妃,算得什么?

    皆是手段罢了!

    “用你这只鸡,儆更多的猴,姚心雅,你也算死得有点用处,哼!”皇后懒得再多废话,偏头看了锦嬷嬷一眼。

    锦嬷嬷即会意,“今日上书房沐休一日,二皇子没有别的去处,定在甘泉宫内,老奴去将他找出来。”

    皇后颔首,这期间也不四处走动,更没离开。

    就站在那里看姚心雅赴死。

    听到锦嬷嬷要去将儿子找出来时,已然被封了嘴的姚心雅两眸蓦地大张,瞳孔迅速溢出血红,恨与恐惧交织,最后统统化为祈求。

    不、别杀她的槐儿!

    槐儿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放过他!放过他,求求你!

    皇后冷冷睨着她,无半分动容。

    害怕吗?心痛吗?

    刀子扎到自己心脏,才知道有多疼。

    算计她卿儿的命时,怎不曾仁慈?

    卿儿也不过比晏长槐大两岁!

    “你安静点,好好去死,本宫可以让你们母子合葬。”撇开视线,转身走到窗边,皇后抬眸淡淡眺向远处。

    手抚上心口位置,多日前知悉姚申要对卿儿下手,而她远在长京鞭长莫及不能亲自去救时,这里疼得像被挖空了一样。

    那股痛意至今残留。

    卿儿出生起便体弱多病,几度于鬼门关前徘徊。

    每一次,她都仿似也跟着在地狱走过一遭。

    如今回想,细数,她竟然数不清,自己在地狱翻滚过几回,又在卿儿昏迷不醒时,虔诚祷告求过多少神明降下慈悲。

    卿儿,是她兰之容的命。

    岂容他人算计!

    后方,姚贵妃身子被裹上锦被,防止她挣扎时在身上留下可查痕迹,脸上被铺上层层浸湿的黄纸,行贴加官之刑。

    冷水一遍遍冲着纸张,呼吸间越来越困难,窒息感层层加重,溺水的濒死感将人的恐惧无限放大。

    她瞳孔扩张到极致,最后缓缓缓缓敛起。

    彻底跌入地狱之前,姚贵妃听到了男子熟悉的低沉声线,“阿容!”

    “皇上想要拦我?”听到声音,皇后回身一个箭步横拦在皇帝跟前,目光如开刃,毫不退让。

    洪景帝得到皇后闯入甘泉宫行私刑的消息,匆匆下朝赶来。

    从甘泉宫外殿到内殿短短距离,空气中充斥浓郁血腥,外殿被杖毙的奴才横陈一地。

    俨然,皇后是要清洗甘泉宫,不计骂名。

    “阿容,姚心雅自取其咎,你护子心切要办她,朕可理解。”洪景帝眸色复杂,轻道,“可稚子无辜,放过槐儿。”

    “稚子无辜?”皇后冷笑,看皇帝的目光更冷,问他,“姚心雅要杀卿儿,是为争皇位!若她成功了,晏长槐便是受益者!既得其益,何来无辜!倘若姚心雅成功了,可有人怜我卿儿无辜!”

    洪景帝哑口无言。

    而姚心雅,在听到那句自取其咎时,浑身骤失所有力气不再挣扎,眼珠褪去光泽。

    闭眼时,眼角一滴泪滑落,隐没发鬓。

    皇上爱重皇后,爱屋及乌,六个儿子中最疼爱晏长卿。

    连取名,都独给晏长卿赐字长卿,而其余五子,皆以树名为字,槐、榆、桦、梧、杉!

    可见皇后在皇上心里之重。

    明明只有数步之距,她受私刑濒死,皇上只需开口说一句话,只要喊一声停,就能保下她的命。

    可他没有。

    他用她的命,来消皇后怒火。

    哈哈哈哈……

    她错了,错了啊……

    她既动手,最先该杀掉的,是皇后……!

    锦嬷嬷身影出现在内殿门口,朝洪景帝行礼后,走至皇后身侧,微不可见摇了下头。

    没找到晏长槐。

    洪景帝无声松了口气,“阿容,卿儿再有两日就抵京,他性情宽厚,若知道你为他如此大动肝火,定会难过的。此事到此为止吧,嬷嬷,送皇后回凤仪殿。崔启,把这里打点干净。”

    崔启跟锦嬷嬷齐声应是,两人何尝不是俱松一口气?

    皇上没有因这件事与皇后继续僵持,而是铺了台阶,即这件事便算这么了了。

    至于之后的事情,崔启自然会打点好,不会让火烧到皇后身上。

    听到儿子即将抵京,皇后容色稍缓,接了台阶,举步离去。

    待得内殿清净了,洪景帝方又启唇,声音疲惫,“崔启,长槐呢?”

    崔启躬身,“回皇上,奴才按皇上吩咐,已经把二皇子带离。”

    他没有将身子直起来,继续躬身听令。

    干爹去玉溪村送圣旨,把伺候皇上的差事暂交予他,就是因为他在一众干儿子中最机灵。

    果然,不过两个呼吸,皇上声音便在头顶传来,“把他送出宫吧,日后便以庶人身份在外生活,远离纷争,对他反是好事。”

    “是,奴才这就去办!”

    崔启领命退下,脑子里浮出找到二皇子时的情景,无声叹了口气。

    亲眼看到母妃被施刑,那孩子被吓傻了。

    日后这偌大皇宫,也再没有二皇子了。

    皇权纷争,没有无辜,没有谁能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