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来了,萧景杭就没打算卖关子。
对上萧景睿的眸子,萧景杭轻声道,“二哥,如今京中什么情况,你是清楚的,父皇身子不比从前,这你也应该知道。我听说,萧景宴和沈长珩、沈长玥出马,重创了镇南侯,连带着镇南侯的人手,也被他们清理了一大半。
沈家还在出头,联合朝中各家,要稳定京中的局势,事情已经在稳步推进了。
这可都是功劳,是有利于江山,有利于百姓的大功。
眼下,萧景宴又离了京城,不管这是父皇的意思,还是他自己的意思,有一点是肯定的,他有机会再立大功,威望更盛。”
说着,萧景杭冲着萧景睿眨了眨眼睛,他眼神中带着些许无奈。
萧景杭快速继续。
“在我们一众兄弟中,老九是最优秀的,也是最得父皇偏爱的,连带着朝臣,也对他赞誉有加,觉得他前途无量,能继承大统。此番若是再让他立下大功,那所有的事情,就会有了定数,再难翻盘了。”
萧景睿闻声,挑眉笑笑。
“那也是老九有本事,这种事,我们做为旁观者,着急也没用。”
“可是,二哥也不是没有机会啊。”
萧景杭声音压低了些,他一字一句说的很慢,可每一个字里,都带着蛊惑。
萧景杭低喃。
“二哥低调隐忍,也识大体,这些年一直不显山不漏水的,可我知道,二哥是有大才的人。要不然,二哥也不会在关键时候,被父皇拉出来独当一面,为父皇办事。眼下京中局势动荡,父皇并不轻信任何人,可二哥却能触碰到奏折,这不简单。二哥是有本事的,若是二哥再往前走一走,把老九压下去,也不是不可能的。”
把萧景宴压下去?
听着萧景杭这话,萧景睿只觉得,自己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
他们兄弟九个,不算早夭的老七,其余几个人,又有谁不曾设想过与萧景宴争一争斗一斗,分个胜负,求一片荣光?
明着尝试的,暗中使劲儿的,有一个算一个,谁成功了?
论心计手腕,他们斗不过萧景宴。
论能力实力,他们差的更多。
到了眼下这种时候,萧景君、萧景煜、萧景亭,一个个的都栽进去了,萧景杭居然还敢来游说他,鼓动他去拿命拼一个不可能实现的妄想,萧景杭这是真觉得他有大才,能有一争之力,还是觉得他蠢,可以去当一枚和萧景宴争一争的棋子,他来坐收渔翁之利?
萧景睿不傻,他看得出来,萧景杭想的是后者。
他是盼过那个位置,而今,也是他这辈子,离那个位置,离权势最近的一回。
可他更明白一件事。
不是他的,他就算是去争,也没有用。
如今京中局势乱,连带着南边也乱,奏折一道道的送进来,百姓的日子不说过得苦不堪言,但也绝对称不上安稳。萧景宴离京,十有八九是南下了,是奔着稳定南疆去了,他这个做兄长的,就算平庸了些,帮不上忙,也不至于去拖了他的后腿。
他对那个位置的渴望,还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
萧景睿心里想的清楚,他看着萧景杭,勾唇笑了笑,“六弟,你这话就过了,老九那般本事,放眼天下,又有几个能比的?我算什么?”
“二哥不必太自谦。”
“这不是自谦,而是承认事实罢了,倒是六弟……”
萧景睿声音顿了顿,他勾唇笑笑。
下一瞬,这球他就又踢回给了萧景杭。
“六弟消息灵通,你说的事,又许多都是我所不曾知道的,哪怕我这几日常出入宫廷,依旧赶不上六弟耳聪目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六弟的本事,才称得上一句真正的不显山不漏水。比起六弟来,我逊色太多了,若说咱们兄弟几个,谁还有机会艳压老九,那也必定是六弟,而不是我。”
萧景睿的话,让萧景杭的脸色都微微凛了凛,他在心里暗骂萧景睿狡猾。
不过,嘴上萧景杭却不说破。
“二哥,你这是在吹捧我,还是在防着我?做弟弟的我一心为二哥着想,可二哥这是拿我做外人了啊?”
“哪能啊?”
萧景睿摇了摇头,他勾唇笑笑。
“若真是将六弟当外人,这深更半夜的,我又何与六弟见面,浪费这个口舌?六弟与我这个做二哥的倾心以待,我这个当二哥的,自然也不会跟六弟藏着掖着。我说的,也全是真心话,六弟若是不信,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萧景睿说着,脸上的表情,无奈里还夹杂着一丝懊恼。
那样子,噎得萧景杭说不出来话。
萧景杭暗暗咬牙。
半晌,萧景杭才站起身来,看着萧景睿,他眼神也比之前更多了些冷淡。
“二哥,兄弟一场,该带给你的消息我带了,该说的话我也说了,我是觉得二哥要比老九更亲近,才特意来这一趟的,看来是我来错了,那就只当我没来过,二哥也什么话都没听过的。二哥好生歇着吧,我先走了。”
话音落下,萧景杭快步奔着外面去。
他一边大步流星的往外走,一边骂萧景睿不识抬举,真是白费嘴皮子,那些好听的话,真是白说了。
就萧景睿这样的,也就配被人踩在脚底下,干些杂事。
他难成大事。
萧景杭心里嘀咕着,他嫌弃萧景睿,嫌弃的不行。
那表情,萧景睿没有看到,但是在花厅外守着的管家瞧见了,一路送萧景杭出去,之后管家就回了花厅,到了萧景睿身边。
“二殿下,六殿下离开的时候,那表情可不太好。”
闻言,萧景睿冷笑。
“没安好心的人,凭什么心情好?”
萧景睿这话,让管家一愣,管家僵在原地,半晌都没有开口。
萧景睿垂眸,眼底里全是寒光,“通知下去,让人给我备好了马车,等明日一早,赶在朝臣上朝之前,我就要进宫。”
有些事,是瞒不过皇上的,而他既然做了选择,不掺和那个位置的战争,他就不会让自己被怀疑,被波及。
哪怕皇上自己会知晓,可他的坦诚,也是态度。
他该说的,该做的,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