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陈千钟一看到叶晨的到来,便像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松了一口气,他额头上甚至都渗出了不少冷汗,此刻连忙擦去。
他露出一丝庆幸的笑容:“叶长率,入座便是,此间只有你我兄弟二人,不必太过于拘谨,此番总算等到叶长率你来了,快些休息。”
“这……”
叶晨老老实实地坐下,脸上却是泛出一丝疑惑:“不知殿下急着找我,所为何事?”
“当然是大事。”
陈千钟连声感慨道:“叶长率,你是有所不知,方才在大殿之上,听得叶长率你说,凉州城的刺史与长史都与白莲教有关,其中长史更是白莲教的堂主,我登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凉州城尚且如此,我这偌大一个京城,岂不是更危险?”
他喝了一口茶,似乎压低了声音。
“叶长率,我以为那些白莲教贼子不说是朝中的某些大臣,眼线肯定是遍布整个京城,或许皇宫之中也有他们的眼线,我这才急着让叶长率你过来,不愿被他们探听到了消息。”
“原来如此……”
叶晨恍然大悟,不由点了点头。
陈千钟又挤出了一丝笑容,赞叹道:“叶长率,凉州刺史和长史都是白莲教的人,饶是如此,叶长率你却依旧可以屡建奇功,破了白莲教的诡计,寻回了万两官银不说,更是剿灭了当地的白莲教分舵,此乃大功一件,实在可喜可贺。”
“多谢殿下称赞,这是臣理应做的。”
“一切都好,唯独叶长率你归来的时候,忽然间遇到了一些该死的匪徒半路劫道,劫走了万两官银,这才让朝中一些家伙有了可乘之机,叶长率,此次我没有帮你说话,是因为你终究没有带回来万两官银,实在是不便反驳。”
陈千钟话说到一半,忽然话锋一转,叹息一声。
叶晨摇头道:“殿下放心,叶晨明白这个道理,此行的确是叶晨无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匪徒带走所有官银,叶晨也有过错不假,怪不得旁人。”
“你不必这么说,我以为此事不那么简单。”
陈千钟眯了眯眼,意有所指道:“是了,此次我请叶长率过来,便是想要协助叶长率,寻来再次丢失的万两官银,将功补过,论功行赏,叶长率,不瞒你说,在我看来,此事恐怕不那么简单。”
“殿下何意?”
叶晨目光微闪,隐隐听出了陈千钟的意思,不过还是多问了一声。
“叶长率试想一下,什么人胆敢劫官银?”
陈千钟低声道:“光天化日之下,胆敢劫走朝廷的万两官银,无异于挑衅朝廷,必然会是杀头的罪,一般贼子,哪有这样的胆子?白莲教贼人敢,是因为他们本就有反叛之心,借此威胁我大周朝廷,他们也并非是为了钱财,而是立威。”
“这几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的毛头小贼,竟然也胆敢劫掠朝廷官银,简直是找死。”
他微微一顿,又道:“叶长率,一般小贼可不会如此胆大包天,胡作非为,因而我以为,这些小贼,乃是有备而来,刻意为之!”
叶晨没有想到陈千钟居然是真的看出了这一点,眼神顿时变得明亮了起来,马上开口。
“殿下所言极是,实不相瞒,此前叶某应对那些贼人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那些贼人有意针对,显然是筹划了许久,而且其中的为首之人,确实是有几分武艺,功夫还算不错,迫使我不得不让步,一般山贼匪徒,断然不会有此实力。”
“原来叶长率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既然如此,那叶长率何不直接言明,启奏父皇?”
陈千钟吃了一惊,而后疑惑道:“此事不太可能会是一般的山贼匪徒所为,而是有人不希望叶长率你将万两官银给带回来,多半是朝中之人所为,父皇若知道了这一点,想必不会再怪你。”
“殿下,并非是我不想说,而是此事关系甚大,我手中也全无任何实质性的证据,空口无凭一张嘴,非但不会取得陛下的信任,反而会被一些大臣质疑,令我更加百口莫辩,与其如此,倒不如先放着不说,看看朝中的情况再说。”
叶晨内心无奈,摇头叹息了一声。
“而且,我若是刻意说明此事,若是被设下此局的人物看见,未免有些打草惊蛇,更加防备我,唯有先暂时不说,方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原来如此,叶长率果然神机妙算!”
陈千钟这才明白过来,颇为吃惊,当下便赞道:“如此说来,叶长率没有直接说明此事,的确是一个正确的选择,那些贼人看到叶长率你没有说明此事,多半会误以为你什么都没有发现,放松警惕,如此,我们便有机会找到他的破绽!”
“殿下英明。”
“既然如此,叶长率可有怀疑的对象?”
陈千钟目光闪烁,忽然又道:“文武百官,令我眼花缭乱,实在看不出谁想要夺走万两官银,更害得叶长率你百口莫辩,不得不受罚,不知叶长率的心中可有人选,谁最有可能针对你?”
“人选是有一个,但此事我不敢胡言,不过殿下素来聪明,应当也想得到。”
叶晨看出了陈千钟有意藏话,试探了一声。
陈千钟沉默片刻,这才低声道:“看来,叶长率心中也有些怀疑华相,是吧?”
叶晨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陈千钟的说法。
他今日上朝的时候,特意看了一圈,发现想针对自己的大臣,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华延兵派系的人,再加上华延兵种种可疑的行为,实在令人不能不怀疑一下,此刻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果然是他。”
陈千钟像是有些不愿意接受,叹息一声。
“朝中许多大臣都说,白莲教死灰复燃,恐怕与华相脱离不了关系,我原本以为华相不管再怎么说,那也是我大周的丞相,不至于为虎作伥,没想到他竟真的协助白莲教,夺了我朝廷的万两官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