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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这货不做老板,要晋级为哲学家了?

    “少年出山,趁势借力,运筹帷幄,一出手便是要平定天下,气吞山河如虎,这种格局和豪情,是教不出来的。”

    卿云挠了挠头发,腼腆的笑了笑,一副少年郎被长辈褒扬那种不好意思却又想长辈多夸几句的模样。

    伍陆军看得哑然失笑着,“好吧,这份无耻,也是你那岳父教不出来的。”

    卿云嘿嘿笑着,散过去一支烟,“没办法,被夸的多了,我发现这招是最适合的。

    既满足了长辈的指点欲,又能听一些好话,还不容易上当。”

    伍陆军白了他一眼,表示自己可没好为人师的臭毛病。

    摆了摆手,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小卿总,我们直接点,打开天窗说亮话。

    兴天下集团的全部股权,你开个价吧。价格合适,兴天下归你。”

    卿云闻言,目光一凝。

    这一刻终于来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却摆出了疑惑的模样,“伍董,这是什么意思?我对兴天下并没有并购的兴趣。”

    伍陆军没有理会卿云的拒绝,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报表放在了卿云的面前。

    此刻,他的眼神中满是坚定,“小卿总,规矩我懂,无非就是净资产打个折。

    商学院我也读过,您这手和百年前摩根玩得,也没什么区别。

    来之前,我也私下找人透过大亚东海那边的消息。

    您对大亚东海那边的出价是净资产打两折。

    但兴天下集团和其他的品牌商不同,我相信伱也清楚,我们拥有完全独立自主的板卡制造技术。

    老实说,虽然这个技术和因特尔、超威半导体、威盛这种核心技术相比,完全只是边缘化的,但能让您和其他品牌商拉开至少几百元的生产成本。

    所以,它是有价值的,两折三折您就别开口了,这是对我为您节约时间成本的侮辱。

    报表就在这里,你放心,这是最真实的内账,我也敢签协议确保和您后续审计评估价值相比变化幅度不超过5%。

    价格多少你说,我们好商量。”

    卿云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不过表情却是义正严词着,

    “伍董,您在开什么玩笑?我对兴天下并没有并购的兴趣!”

    伍陆军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的表情变得有些苦涩:“卿云,我的资金链快断了。”

    的确,路振宇虽然算的是没断。

    但伍陆军都不用细想什么,产业园二期承建商是东方厚朴。

    面前这小子光是这一手就可以让自己资金链给断掉。

    何况,那些供应商……

    随便哪家扯点幺蛾子出来,自己的经营就会出问题。

    自古以来,商战就没什么道义可言。

    自己当初怎么对卿云的,卿云也只需要如数奉还,在兴天下所有产品上找出一个或者两个关键供应商来进行针对性定点打击。

    伍陆军看得很清楚,从卿云谋划他的那一刻起,兴天下集团就注定会快速凋亡。

    没什么正义不正义的,就是弱肉强食。

    以前的国内品牌机市场上,大家体量差距并不大。

    而此刻的炎黄集团,不仅有着国家的扶持,还有着庞大的金援。

    哪怕卿云不动用秦家或者他那些盟友的一分钱,光是那上百亿的规模放在那里,就能产生巨额的信用,让现在市场上的玩家完全生不起一丝反抗的心理。

    更何况,这小子,准确的说,是玩更高维度的。

    别人图谋的,是整个半导体产业。

    而品牌机PC市场,只是这个产业的一个细分市场而已。

    来料加工行业的一员,怎么可能能和准备去玩产业链的人去抗衡?

    就像是饲料生产企业,怎么可能去和掌握了牲畜下游和豆粕等原料上游的厚朴集团抗衡一般。

    身处产业链其中,别人上下两头总有一头可以玩死你的。

    而卿云闻言,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伍董,我深表同情,但炎黄集团也没余粮,您要是准备借钱,那可走错了地方。”

    伍陆军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兴天下目前注册资本2个亿,净资产13个亿。

    我拿2个亿现金走,同时产业园一期我要带走,还没修好的产业园二期以及兴天下的生产线、专利技术、人员、往来款全部给你留下,其中的价值,我想小卿总应该非常清楚。”

    卿云闻言,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继续假意地问着,“伍总这是何意?”

    伍陆军叹了口气,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疲惫,“小卿总别绕圈子了,也别侮辱你我的智商,好说好商量。”

    云帝这才恢复了正形,望着伍陆军那耷拉着的肩膀,感慨了一声,“伍董,老实说……你比我预计的要豁达的太多。”

    他原本以为,这是一场恶战的。

    为此,他布下了不下七八个后手等待着这几天连续发动的。

    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伍陆军这货居然就这么跑到华亭来说,他不玩了他投了。

    这让卿云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

    伍陆军叹了口气,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回忆以及一份温情,

    “如果是两年前,我会和你拼到底的,哪怕最终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而现在……我只想拿钱走人。”

    说到这里,他耸了耸肩膀,无奈的笑了笑,“以前,我只有一个女儿,我就算败光了也没事。

    不是重男轻女,因为闺女嘛,嫁出去了,就是别人家的了。

    我这个当爹的,到时候如果是失败者,那么就是死了的最好。

    而且我闺女很有出息,她完全可以不靠我。

    但我现在有儿子了,还不到两岁,多多少少我要为他以后留点什么。”

    望着伍陆军这萧索的模样,卿云的心中涌起了一丝复杂的情绪,不由得有些沉默了起来。

    他知道,伍陆军这样做,无疑是在放弃自己多年的心血。

    这种决定,对于一个企业家来说,无疑是非常艰难的。

    但他也知道,伍陆军这样做,也是无奈之下的明智之举。

    资金链断裂,意味着兴天下集团将面临巨大的危机。

    在这种情况下,能够及时止损,保留一部分资金,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伍陆军瞥见眼前的少年郎今天第一次露出了呆愣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怎么?我主动投降还不好?”

    卿云闻言摇了摇头,“坦率的说,伍董,你的举动让我陷入了两难的地步。”

    伍陆军听罢很是嘚瑟的笑着,“你是不是后面还摆了七八道来对付我?是想像对付TOP集团一般,最后再来捡个便宜?嘿嘿,没想到吧?!老子不给你这个机会!”

    见卿云老实的点了点头,伍陆军却长叹了一口气,“卿云,我如果不投降,你要彻底打死我,至少需要3个月到半年的时间。”

    卿云闻言微微颔首,同意他的看法。

    没必要提什么虚劲儿。

    一家正常经营的公司,只要豁得出去,想融资还是挺容易的。

    虽然改不了最后的趋势,但拖个一年半载的,还真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而且伍陆军要是胆子大一点,甚至可以以稳岗稳就业的说法,让鹏城地方来说和的。

    届时自己要摆平地方上大大小小的事情,是要付出昂贵的代价。

    卿云喟叹了一声,“如果都能像你这么想就好了,我可以节约太多的时间了。”

    新蓝电脑那几家,现在也是卡在了价格的环节。

    但本质上,是这几家企业的创始人,心中那种对‘交枪’与否的挣扎。

    这也是人之常情。

    特别是在华国。

    如同他之前对牛强东所说的一般,‘我们华国人有个很好的品质,就是比较能打持久战。’

    特别是老一辈的企业家,他们认为‘一定要熬到底!老子就不信熬不过你!’

    所以在华国,任何行业的整合期都非常的漫长。

    特别是PC行业,强如智柳,都只能年复一年的来打价格战。

    所幸的是,卿云是以升维战略在打。

    市场上的品牌商面对炎黄集团这么一个各方面都超出他们一个段位甚至一个时代的跨界竞争者,也提不起继续打下去的兴趣。

    伍陆军闻言洒脱的笑了笑,“因为我跟他们不同。”

    从茶几上拿起烟盒,他散了一支给卿云,自己点燃抽了一口后,一边吐着烟雾,一边望着天花板慢慢说着,

    “小卿总,别看我现在投降投得很果断,但老实说,在来的路上,我都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投。一路上我都在挣扎。”

    卿云闻言点了点头,附和了一句,“理解。”

    伍陆军揉了揉自己的鼻翼,继续说着,“从此鹏城到华亭,落地的时候,正是入夜的时分,我坐在靠窗的位置,远远看到华亭成立璀璨的光束映红了整个夜空,壮观无比。”

    瞥见伍陆军脸上的恍然,卿云沉默的听着。

    “随着飞机的缓缓下行,更壮观的城市夜景映入我的眼帘,华亭滩上的车光、黄浦江上的轮船,连接成了一个流体,陆家嘴的CBD更像是一个光的收发器,吞吐着城市的能量。

    你别笑,我当时心里就在感慨,这是人类现代史上的伟大创造。”

    卿云没有笑,那天晚上在无边泳池里站在秦缦缦身后俯瞰黄浦江时,他也有着这样的感慨。

    这种场景,是他最喜欢的,也是秦缦缦最喜欢的。

    当时忙着野蛮冲撞的他,心里全是征服世界的豪情。

    但伍陆军显然不是。

    “飞机越飞越低,我甚至依稀可以看见每家每户窗口的灯光。突然!”

    伍陆军竖起了一根手指,“突然一个问题就在我脑海中闪过,卿云,我问你,我们此生来到这世上的意义是什么?”

    卿云闻言顿时愣了。

    眼睛眨巴站巴了两下,云帝心里升起了一丝疑惑。

    不是吧……这货要晋级为哲学家了?

    他抠了抠眉毛,发现这话不太好接啊……

    要不,改天去找谦大爷学学捧哏的艺术?

    好在伍陆军没有理会他的表情,也没有期待他的回答,自顾自的继续说着,

    “普通人会想,是为了其中的一盏灯吗?或是一束光?

    是穷尽一生努力去换一套更大的房子?

    是背着房贷的同时,却又期盼着房价的上涨,同时又在嘲笑着那些期待房价下跌迟迟没上车的人?”

    说到这里,伍陆军冲着天花板突出一个烟圈,喟叹着,

    “我当时就在想,那么,同样的问题,放在我们这些所谓的企业家身上,我们经营企业的意义是什么?

    是为了行走在这个人世间的地位和底气?

    是希望每年能从中拿回一些汇报去享受一些更好的生活?

    是说是实现自己的人生抱负?

    还是说……化身平台,成为实现他人的人生抱负?”

    说罢,他定定的看向了面前这个才堪堪18岁的少年,“小卿总,你觉得呢?”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