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静谧的射击场上,手中紧握着步枪的廖建国静静的站在那里,他屏气凝神,眼神专注的看向前方的靶子。
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后,他将步枪稳稳抵在肩上,眼睛透过瞄准镜,仔细瞄准百米外放置的几个酒瓶,张良几人没有开口打扰,除了微风,现场只剩下廖建国平稳的呼吸声和轻微的心跳声。
砰、砰、砰、
突然,他果断扣下了扳机,连续几声清脆的枪响打破了寂静,子弹如闪电般射向目标,几乎在同时,百米外的酒瓶应声炸裂开来,碎片四溅,在空中形成一片绚丽的景象。
全部命中让廖建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他放下步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火药燃烧的味道让他有些怀念,那是他的青春。
在他身后,观看的人们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他们为廖建国的出色表现而感到骄傲和敬佩,将近三十年没开过枪,还能有这种身手,只能说上过战场的老兵就是不一样,那种人已经将战斗本能刻在了骨子里。
“老班长威风不减当年啊”
张良笑着比了个大拇指,步枪是他们自己带进来的其中一把,他专门找大使馆那边跟埃塞俄比亚相关部门沟通过后暂时取出来的,晚上还得还回去
“拉倒吧,那么大的靶子我要是还打不中,那不枉费你们的心意了吗”
廖建国谦虚的摆了摆手,他对自己的水平心里有数,远处的靶子与其说是啤酒瓶,其实叫捅更贴切,小年轻们纯属陪他玩呢。
“老班长,再试试手枪?”
张良将枪套里的P226掏了出来,好歹他也是武官,武器是不可能都上交的,大不了不在公共场合露出来就完了呗。
“行”
咔嚓、
“小月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那丫头平时就有点虎了吧唧的,周围的男同事她又看不上,可能觉得路上你照顾她是对她有意思,所以……”
“我看出来了,她是真虎……”
提起这事张良就有点无语,昨天晚上,也不知道哪个狗比把他们下榻的酒店地址透露给了刘月,而这疯丫头居然真特么杀过去了……
当他逛完回去的时候,正好在楼下远远看见了这丫头,吓得他连忙调头回大使馆对付了一宿……
“其实小月挺好的, 各方面条件都不差,可惜,你们不是一路人”
说到这的廖建国微微摇了摇头,他虽然不知道张良几人的具体身份,但像他们这种人在退役之前应该不会考虑儿女私情的,纪律上估计也不允许,只能说两人没缘分。
“她条件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说了不说了,我要开枪了”
砰、砰、
“老班长,你杀过人吗?”
抱着膀子站在一旁的角端开口问了一句,因为他发现廖建国握枪的手很稳,开枪时的神态也不像是那种只打过靶的普通士兵。
“两个,我在老山一线作战时杀过两个越军”
单手握枪的廖建国点点头,这没什么不好说的,上了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仁慈和软弱在战场是最没用的东西。
“你杀人后会感觉不舒服吗?”
张良也顺势将话题延续了下去,他有些问题想从这位老兵身上得到解答……
“肯定的啊,杀人不是杀鸡,我到现在都清晰的记得其中一个人死前看我的眼神”
砰、砰、
“那你怎么调整过来的?”
“挺着呗,我们那个时期的兵没现在那么多讲究,每次战斗结束后顶多由指导员或者政委找你谈谈话,更多时候全靠自己和战友互相帮助,熬过去就好了,熬不过去就转业”
清空弹匣的廖建国放下手枪平静的说道,心理医生在八几年可是稀罕物,甚至当时很多人都不知道还有这个职业,其他兄弟部队他不太清楚,反正他们团是没有……
“就硬挺?”
张良眨眨眼,这个回答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他记得部队资料室里面的文献上不是这么写的啊……
“对啊,多想想家里人,想想背后的祖国,想想那些牺牲战友,就是真犯病了也没事,大不了就跟敌人同归于尽好了,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赚一个”
沉默片刻后,廖建国缓缓点了点头,不过这种办法确实很落后,他还活着的战友中,有一部分人就因为无法适应从战场下来后的生活,导致转业后都未能成家,准备独自度过余生。
“怎么,你出现后遗症了?”
“嗯,我们一线的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点”
“那你是或多还是或少?”
“多……”
“这样,老班长教你个招,这是当初我的班长教我的”
“你就把所有的敌人都当成小日子好了,面对他们时在脑海中回想下咱们伤亡的3500万同胞,你杀鬼子会有愧疚感吗?”
“怎么可能,对小日子,我连心率都不会多跳一下”
张良果断说道,如果说他在执行任务中对其他国家的人还会稍微保留点人性,但一旦把目标定位为日本,他绝对是一台无情的杀戮机器,眼都不眨那种!
“那不就得了”
廖建国拍了拍他的肩膀,反正这个办法对他们那个年代的兵很管用,现在就不知道了……
“廖叔,让我打两枪呗?”
在后边看了好久的荣爱玉也有点手痒了,上前两步拉着廖建国的胳膊晃了晃。
“你打吧,我正好歇会”
“好嘞!”
脸上洋溢着兴奋笑容的荣爱玉乐呵的拿起那把步枪,装模作样的检查了一下枪支的状况,然后她毫不犹豫的将步枪切换到全自动模式,手指紧紧扣住扳机。
“哒哒哒!”
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伴随着一阵怪叫声,子弹如雨点般朝着远处飞去,她根本没瞄,但凭借着强劲的火力,远处剩下的啤酒瓶仍是一个接一个的炸裂开来。
“她是怎么进到你们小组的?”
看着荣爱玉一脸兴奋的样子,廖建国悄悄往后退了一步,接着疑惑的看向跟他步调整齐划一的两个男人。
“您知道吉祥物不?”
张良闻言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实话伤心人啊……
“花瓶?”
“差不多吧……”
“那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