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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父亲的提醒,顾寒夜不敢掉以轻心。

    在顾家老宅附近,以及自己的住所外都加强了防卫。

    另一方面,顾寒夜和楚凌风合作研发的项目,已经圆满完成,发布会如期进行。

    发布会上,阿飞作为主要负责人出席,并主持了发布会。

    顾寒夜和楚凌风都是作为项目投资方现身的。

    曾经,两人的合作不能让萧重炀知道,但时至今日,楚凌风和萧重炀早已经摊牌,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遮掩。

    这场发布会轰动了电子信息产业,各大媒体争相报道,连不懂这一行业的人,也知道顾楚两家联合,干了一件大事。

    这确实是件大事。

    指甲盖大小的芯片,里面包含了极其精密的技术,开发难度大,但经济效益是巨大的,意义更是重大。

    核心技术掌握在自己手里,从此再也不怕被国外企业垄断,再也不必受制于人。

    对于顾寒夜和楚凌风来说,则更是再也不用在商业上被萧重炀牵制。

    再加上萧氏内部也出现了问题,接连两个项目投资失败,资金链断裂,债务无法清偿,面临着股市停牌的危险,庞大的商业帝国,仿佛顷刻间就要崩塌。

    但也有句老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萧氏日渐衰弱,却依然是个大集团,只是今后不能再仗势欺人,为所欲为罢了。

    总之,如此重要的研发成果,当然要好好保护,发布会更是谨慎再谨慎,防止被人破坏。

    顾寒夜和楚凌风做了万全准备,但直到发布会结束,也没有被任何人破坏,异常顺利。

    发布会的第二天,楚凌风才从萧寒露口中得知,萧重炀已经住院接受治疗,肺癌晚期,癌细胞已经扩散。

    或许是身体受疾病折磨,没有心力再迫害他人,又或许是意识到自己时日不多,终于不再把注意力放在复仇这件事上。

    少了萧重炀这一大威胁,顾寒夜松了口气。

    发布会圆满结束的那个周末,顾寒夜和楚凌风商量之后,决定给阿飞的团队举办一场庆功宴。

    宴会上将会颁发一系列奖项,也算是给参与项目的全体成员进行犒劳和鼓励。

    庆功宴最终定在巨型游轮上举办。

    到了宴会当天,苏玖瑶和顾寒夜,慕盈和楚凌风,还有阿飞与凌影,以及所有参与项目的人员都登上了这艘豪华游轮,也包括游轮的提供者顾长海。

    这艘游轮,正是顾寒夜父母当年出海乘坐的那艘,也是在这艘游轮上,顾寒夜的母亲怀上了他。

    这些年来,父亲一直好好保养这艘游轮,期间还进行过一次大的翻新和升级。

    如今,游轮依然崭新,还增加了许多现代化的设备。

    那天,最后一个登船的,是萧重炀,他是不请自来。

    萧重炀脸色蜡黄,初次见面时的挺拔姿态早已不再,甚至不如比他年纪大的魏叔显精神。

    他目光昏沉,如一潭死水,当一个人对生命不再有眷恋,就会呈现出这样的神态。

    顾寒夜能感觉到,萧重炀的身上正笼罩着死亡的气息。

    对这样一个人,顾寒夜已经没有了任何斗争的欲望,也不认为他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

    但他并不想让萧重炀登船,不想扫大家的兴致。

    但父亲允许了萧重炀登船,顾寒夜不理解,但也不便再说什么,就同意了。

    萧重炀上船后,魏叔扶他到顶层甲板上,就要下船回去了。

    顾寒夜这才知道,萧重炀是独自一人随他们出海。

    顾寒夜还注意到,魏叔临走前,回头看了他一眼。

    萧重炀对魏叔笑了笑,魏叔对他鞠了一躬,然后沉默地离开了游轮。

    看到了这一幕,顾寒夜心里有一种异样感。

    玖瑶当时正在他身边,靠在栏杆边,和慕盈聊着天,慕盈把手轻轻放在玖瑶隆起的腹部,眼睛亮亮的,好像在讨论腹中小宝宝的事情。

    顾寒夜把手放在了玖瑶身后的栏杆上,把她护在怀里。

    萧重炀出什么幺蛾子都没关系,只要不伤害到玖瑶就行。

    接下来的三天,萧重炀几乎都在顶层甲板上度过,有一天海上刮起了风,虽然有顶棚,但气温很低,萧重炀依然没有回船舱内。

    他用那双昏沉的双目,眺望着远处的海域,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顾寒夜看到了这情形,心中越发不安,便去找了父亲。

    父亲让他不用在意,说会看着萧重炀。

    顾寒夜觉得父亲这次过于心大了,于是依然让人暗中盯着萧重炀的一举一动,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就这样在海上又过了三天,萧重炀依然坐在顶层。

    顾长海也经常上去坐一会儿。

    年轻人的宴会太过热闹,人和人的快乐也向来都不相通,他更喜欢一个人呆着。

    顶层安静,加上萧重炀总是在这里,很少有人愿意上来,难得安静的角落。

    萧重炀靠在躺椅上,身上搭一条毯子,总是咳嗽。

    两个人无话可说,萧重炀看他的海,顾长海也兀自靠在栏杆上,任由思绪如潮水,层层叠叠地朝着自己涌来。

    海还是那片海,船还是那艘船,但佳人已逝,连斗了大半辈子的情敌也快死了,顾长海深深感到了垂暮之年的孤独。

    他点起一支烟,也不禁开始思考活着的意义。

    或者说,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这时,萧重炀冷笑了一声,几分讥讽,几分自嘲。

    “我就快解脱了,而你还得继续受折磨,看来上天对我还是更好一些。”萧重炀说道。

    这是他们两个这几天以来第二次谈话,第一次谈话是上船之前。

    那天,顾长海看到萧重炀,问他:“一定要上船?”

    萧重炀反问:“怕我要你儿子的命?”

    顾长海笑了,从悬梯口让开,让萧重炀上了船。

    这么多年来,已经和萧重炀明里暗里多次交手,他对萧重炀套路的了解,就像萧重炀对他的了解一样多。

    所以没什么好怕的。

    顾长海点了点烟灰,“你明知道,这是我和婉清定情的地方,何必在死前来这找不痛快。”

    萧重炀凝视远方,嗓音暗哑地说道:“当年没跟婉清上船,给了你侵犯她的机会,我后悔了大半辈子,做梦都想毁了这艘船,当然也包括你们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