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没事吧？”
两位老人刚离开，白早早就赶紧撕掉易容的面皮，跑过来扶起周意，“走吧，戏已经演完了，我带您回去，接下来他们会留下来善后。”
白早早看了一眼黑命的成员。
只见他们一个个训练有素，速度极快地搬了一具和周意一模一样的尸体出来，摆放在草丛里面。
白早早则是扶着万念俱灰的周意，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那里有接应的车队。
至于那具尸体，当然是她用了一具相似的尸体，再运用纯熟的易容技术打造的替身。
汪美玉执念太深。
不让她亲眼看见丈夫的尸体在自己面前，她不会那么容易放弃。
如今，一切都已准备就绪，接下来就看汪美玉是否愿意放下了。
回到自家的车里，白早早看着旁边没有一丝生气的老人，轻轻叹了口气。
唉，爱情这东西真是害人不浅。
不过，这也正是它的迷人之处。
为了彻底抹除周意的存在痕迹，白早早没有把老疯子带回家，而是藏到了隔壁市。
自从了却了自己的愿望，老头现在生存意志很低，不吃不喝，差不多已经进入了坐地飞升的状态。
白早早知道总会这样。
老疯子这三年一直为了美玉而活。
如今美玉的人生里再也没了他的位置，哪里还会有动力活下去。
不过，白早早知道老头不会死。
在病院那个地狱活下来的人，一般都不会轻易寻死。
极致的痛苦都已经体验过了，还有什么东西能打败他们？
随口吩咐留下来的保镖按时投喂就行，白早早接着就随车离开了。
周意的任务是完成了。
她的戏还没杀青呢。
果然，当白早早马不停蹄赶回家，就接到了刘敏芝的电话，“早早，干爹，干爹遇害了，你过来见他最后一面吧。”
停尸间里。
白早早站在冷气缓缓飘散的冷柜旁边，看着这具自己亲手打造得惟妙惟肖的尸体，哭得梨花带雨扑到顾臣时怀里，“呜呜呜，老公，为什么会这样啊，师父他没害过人，为什么会死得这么冤枉？”
顾臣时轻轻拍哄妻子的肩膀，没有说话。
现在说什么都是错。
汪美玉那边早已经哭到崩溃了。
两位警察守在众人身后，“各位，你们确认这就是被害人周意老先生吗？”
白早早哭着不说话。
汪美玉也一副快要崩溃的模样。
欧阳余只好站出来，“是的，我们已经确认过了，就是他本人。”
“那好，麻烦各位家属跟我出来做一下笔录。”
其中一位警察，走过来将冰柜推了进去。
为了破案，他们会给尸体做解剖。
看着缓缓消失在自己面前的尸体，白早早眼神一闪，小脸上露出一丝忧虑。
虽然她的易容术炉火纯青，却很难保证法医在解剖的时候看不出一点破绽。
一旦让他们发现尸体不是本人，她和老头的计划就前功尽弃了。
该怎么说服师娘放弃追究命案，直接入土为安？
白早早忧心忡忡，跟着顾臣时走出太平间。
他们一开始只想让师娘安心，倒是忘了发生命案还要报警了。
也怪他们脱离世俗三年，早就忘了该用正常人的思维思考问题。
还以为给一具尸体，这事就算完了呢。
几人站在停尸间门口，做完了这次笔录。
最后，警察离开。
白早早站在两位老人面前，发愁该怎么劝服他们放弃解剖这件事。
欧阳余叹着气说道:“早早，过几天我们就走了，以后大概也不会回不来了。”
汪美玉垂泪不说话。
白早早一听这话，忙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怎么这么快？师父的案件还没结案啊？凶手也没抓到……”
欧阳余摇摇头，“老周是我们亲眼看见被人杀死的，这一点没什么好质疑的，凶手的脸我们也看见了，接下来还会配合警方做人脸速写。”
“至于解剖就算了吧，老周活了这么几十年，之前又受了那么大的罪，没必要让他死了还要受这么大罪。”
“师娘，你们，你们节哀顺变。”
白早早掩嘴，藏起自己松了口气的表情，故意露出一副为难的模样，“既然你们已经想清楚了，那我尊重你们的选择。”
“嗯。”
欧阳余突然看了汪美玉一眼，然后目光如炬地看着白早早秀美的脸庞，“早早，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你一定要跟我说实话。”
白早早差不多猜到老头想问什么了，但她还是保持一脸的单纯无辜，“您说。”
欧阳余艰难开口，“老周……老周在病院的时候，是不是有一个老相好叫珞盛夏？”
白早早“惊讶”道:“你们，你们怎么知道？”
汪美玉浑身一怔。
欧阳余也跟着拧起眉头，“这么说，你师父这三年确实跟另一个女人……”
“唉，其实这事也怪不了师父，病院那地方就不是人待的地方，每天都被死亡的阴影笼罩，如果不能找一个女人在一起打发日子，恐怕早就活不下去了。”
白早早一边说着，一边偷看老太太的反应，“当然，主要还是那位姓珞的老太太性格太好了，让人不爱她都难。”
“其实，师父一开始也只是虚情假意，把她当露水夫妻，可后来两人在一起生活久了，慢慢的就日久生情了。”
“师娘，你们不了解疯子，他们在被改造之后早就不是正常人了，那些属于正常人的感情，自然也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消融殆尽了，留下来的就只剩对同类的惺惺相惜。”
“师父对那位小师娘，估计也是这种感情吧。”
汪美玉听见这句话，眼泪彻底没了，只剩一脸的麻木。
老太太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好，白早早却悄悄松了口气。
看来，这次的假死计划圆满完成。
汪美玉已经彻底接受了相伴几十年的丈夫不爱她的事实。
虽说现在还有些不能接受，但她总有一天会想通的。
人死孽消。
这一切就让它随风而去吧。
死了总比会病院受折磨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