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芷兰满脸震惊，不可置信看着白早早精致苍白的脸颊。
她没想到这个女孩会跟自己说这些话。
事实上，白早早现在是胜利者，她完全可以无视自己，却还是给了自己一点生的希望。
可这一点微不足道的理解又怎么可能阻止她的脚步呢。
周芷兰卸下所有心防，最后看着白早早纤细的背影，轻声吐露了一句话，“病院那边已经单方面把这几年和我联络的资料删掉了。”
白早早停下脚步，回身看着周芷兰颓败的脸，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
跟病院打了三年交道，她比任何一个人都了解那些人的德性。
病院不会给周芷兰留任何退路。
哪怕她已经给了对方生路，周芷兰也活不下去。
周芷兰仿佛没察觉白早早的神情，依旧自顾自地说道：“我其实不知道病院在哪里，更没有他们的任何资料，这三年一直都是他们单方面联系我，我除了被动接受任务，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
“我甚至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他们手里握着我犯罪的证据，只要我拒绝，他们就会曝光这一切，让我彻底身败名裂。”
呼。
周芷兰抬头，缓缓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不过，已经无所谓了。”
“反正，我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就算被所有人唾弃又能怎么样呢，我已经没有在乎的人了。”
“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一份入院名单，也许对你有用。”
周芷兰说着，走到保险柜面前，输入密码之后，将一份密封的资料拿了出来，“里面的东西我没看，怕自己陷得太深，想走都走不掉。”
“也有可能只是一份无关紧要的废料，希望你不要嫌弃。”
白早早低头看了一眼资料，很自然地接了过来，“如果有一天我把所有人救出来了，那些还在病院受苦的人会感谢你的。”
“呵，我也没做什么，感谢就不必了，希望你们不会太恨我。”
周芷兰凄然一笑，“早早，你知道吗，当初我确实是想为这个职业献出自己的一生，也确实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治愈更多病人，可不知道哪一步走错了，导致了现在这样的下场。”
白早早：“这世上，谁都会走错，再走回正道就好了。”
周芷兰淡淡一笑，“是啊，再走回来就好了。”
可她陷得太深，已经走不回来了。
周芷兰回神，露出歉意的表情，“不好意思，我还有病人，就不送你了。”
白早早：“没关系，我可以自己走。”
周芷兰话音一顿，“对了，你帮我给顾臣时带句话。”
白早早：“什么话？”
周芷兰露出一抹动人的微笑，“我很高兴可以跟他同走了一段路，虽然没有一起走到最后，对我来说已经很荣幸了。”
“好。”
白早早拿着资料出门，“未来的路还长，希望你能保重。”
周芷兰笑了笑，没有说话，默默目送白早早的背影离开。
顾臣时坐在等候区，看见白早早出来，忙走了过来，“没事吧？”
白早早仰头微笑，“没事，周医生说我只是受到了惊吓，回家休息两天就好了。”
“没事就好。”
顾臣时松了口气，“回家吧，这两天辛苦了。”
“嗯。”
白早早轻声道：“老公，你也辛苦了。”
两人走出医院。
等那辆低调的迈巴赫驶离医院停车场。
其中一间医生办公室的窗户突然打开。
接着从上面掉下一个白色的身影。
一大滩鲜血在周芷兰的身下蜿蜒，而她嘴角含笑，轻轻闭上了眼睛。
此时，白早早坐在车里，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眼睛蓦地红了，眼泪控制不住流下来。
她感觉自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死的人越来越多，病院却至今毫发无伤。
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不用担心，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
顾臣时温热的手掌轻轻握住白早早的手指，语气坚定道：“相信我，我会亲手了结这一切，这一天不会太远。”
白早早闻言，摇了摇头，扑到顾臣时怀里，抱着他小声抽泣，“不行，我不许你死。”
“顾臣时，其他人都可以死，你不行。”
“你要是死了，你让我怎么活？”
“我不会死。”
顾臣时笑着，温柔地拍哄白早早的肩膀，眼睛里却没有笑意，“除非我自己愿意，没有人可以让我死。”
白早早的心不安地跳着，她知道自己力量微弱，根本阻止不了这一些，只能刁蛮地抱着顾臣时耍赖，“你自己愿意也不行，就是不许你死，你必须活着，长命百岁，遗臭万年！”
顾臣时轻叹，“早早，这些事跟那个男人有关，我早就生在局中了，由不得我说不。”
白早早沉默片刻，红着双眼抬起头，可怜无助地盯着顾臣时的眼睛，“那你发誓，绝不会死在我前面，否则就罚你下辈子当一条狗。”
“好。”
顾臣时的拇指轻轻擦过白早早眼角的泪痕，笑着举起三根手指，“我顾臣时要是死在白早早前面，就罚我下辈子当她身边一条摇尾乞怜的小狗，就让我永远都得不到主人的垂怜，饿死在她身边，变成一条没人要的死狗。”
白早早破涕为笑，嗔怒骂道：“呸，谁要你做一条摇尾乞怜的死狗，下辈子我就不养狗，我就养猫，专门欺负死狗的活爹猫。”
“那我就再投胎变成她身边的猫，变成她身边的小鸡，变成她身边的小鸭，变成她身边的一切，只要可以一直待在白早早身边，顾臣时愿意变成任何东西，哪怕永远不再是他自己。”
顾臣时满脸宠溺，无声叹气，“我亲爱的顾太太，这样可以了吗？”
白早早不说话，只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就嚎啕大哭起来。
顾臣时手忙脚乱，“怎么了？怎么又哭了？”
白早早不管不顾，哭得天崩地裂，“呜呜呜，你说了那么多，全是会被人做成菜的食材，呜呜呜，你根本就没打算活，顾臣时你这个大骗子。”
顾臣时哑然失笑，“好了，我错了，白早早，你别哭了，我下辈子不变小鸡小鸭，不变食材，我就变成你身边的一棵树，一朵花，一只王八，我一直待在你身边，永远都不会死在你前面，这样可以吗？”
“呜呜呜，这样还差不多。”
白早早终于是满意了，擦了擦眼泪，吸着鼻子露出一抹憨笑，“那我就变成另一棵树，另一朵花，另一只王八，顾臣时，我们永远都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好，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