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混乱是在老爷子厉声叫停的声音里结束的。
眼看柯隽被打伤，捂住胸口躺在地面上，柯震南叹着气，示意司机把他扛出屋子，送回庄园让医生治疗。
又是打架，又听到柯祁下药，方桐岚被刺激的不轻，与老爷子和柯震南告辞后，她拉过许繁乔的手，在丫头的搀扶下，带着许繁乔离开了屋子。
二人离开，药箱很快被丫头拿了过来，陈叙舟见状，便拉过柯祁坐上位置，替他清理手上的伤口。
许言庭知晓方桐岚拉许繁乔离开是要说些什么，他只能和柯震南坐在老爷子身边，安抚老爷子别太生气。
大年三十，一场阖家团圆的年夜饭在柯隽的捣乱之下变成一场闹剧。
门外保镖队伍散了，偌大餐厅的半空还遗留着食物散发出来的香味。
在杨伯的指挥下，丫头们开始进屋打扫一地狼藉。
洋洋洒洒的落雪似乎下得更大，众人来去的脚印很快又被雪花覆上，掩去先前轮廓。
待伤口被处理好，柯祁忽然从座椅起身，来到三位长辈面前，扑通一声跪下：“爷爷，二叔，对不起。”
“为了不让柯隽和乔乔结婚，我确实做了给他下药这件事，我不仅给他下药，还偷拍他和宋婉清的照片给乔乔发了过去。我知道这件事做得不对，哪怕她知道这件事之后和我闹矛盾，我也从来没有后悔过。”
“你这孩子真是...”老爷子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重复地叹着长气。
“爷爷，我从小就喜欢姐姐，但是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柯祁挺直脊梁，眼神的赤诚坦荡地不像话。
“我明白我的身份配不上她，但我更不想看到她就这么嫁给一个根本不爱她的男人。”
“和她结婚之后，我拼命努力，就是想证明给你们看她的选择没错，只有我才是她值得托付一生的人。现在我成功了，爷爷，二叔，我希望你们不要阻拦我和姐姐之间的感情。”
“柯隽选择在这种日子来闹，他就是不想让我好过而已。说实话，我真的无所谓他怎样对我。”
语气停顿了瞬，柯祁攥紧掌心，声音里的严肃和他的目光一样沉重。
“但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阻拦我和姐姐之间的感情，希望你们能理解我的意思，也能明白我的心。”
听出这话里的另外一层意思，老爷子一巴掌拍向桌面：“臭小子你翅膀长硬了会飞了是不是？现在是在威胁我们吗？你爸可还在这坐着呢，你不把我们几个放在眼里了？”
柯祁从地面缓缓起身，眼神中全是理智下的冷静：“我不是威胁，我是想让你们明白，在这个世界上，谁也阻拦不了我和许繁乔在一起。”
“如果你们在知道这一切之后觉得我是心机深重的人，我认。但是你们要我放弃许繁乔，绝无可能。”
才送走一位捣乱的祖宗。
另一位祖宗现在又在这大放厥词。
担忧老爷子会气到晕过去，许言庭连忙示意杨伯赶紧把老爷子扶回屋子，先顺顺气再说。
谁知老爷子却甩开杨伯的手，撑着拐杖来到柯祁面前，锐利眼睛在柯祁身上扫视片刻，他忽然冷哼了声。
“你小子有种，连我们都能被你瞒在鼓里这么久。都敢做出给你哥下药的事，为什么当初不先通知我们？”
“我说过的，我从小就喜欢姐姐。”柯祁忽然咧嘴一笑，“而且好东西是靠抢来的这个道理，你比我懂。”
老爷子忽然哈哈一笑，转头看向柯震南，操着一口看破一切的老调。
“你这个二儿子，可比你大儿子厉害多啦。得亏心思是用在正道上，心肠子也和我家孙女一样软。否则，你家大儿子是真斗不过这小子。”
能看到老爷子愿意露出笑脸，许言庭放下心来，立即给了柯祁一个眼神，示意他可以去别院找许繁乔。
待柯祁和陈叙舟走出餐厅大门，顾及柯隽的伤势，柯震南也从座椅起身，准备告辞。
“震南啊。”老爷子叫停他脚步。
“老爷子？”柯震南回头看他。
沉默看了柯震南一会儿，老爷子摩挲着拐杖头子，缓缓道：“心思别光放在柯隽身上，有机会，你也该和柯祁聊聊心了。”
“这孩子从小就被他哥欺负，你看看他刚刚下手的样子，那真是往死了打啊。我知道一碗水端不平，但这碗水，你也该往柯祁身上倒一点了。否则，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向来不把兄弟间的矛盾放在心里，他又哪里明白老爷子的话外之意。
“就是两孩子打架而已，没那么严重。老爷子，我得回去看看这小子的伤势，还有今晚这顿饭我还得替两小子跟你老道个歉，别跟俩孩子一般见识。至于桐岚那边，我不方便过去，就劳烦言庭帮我跟她说一声。”
注视柯震南说完就匆匆离开，许老爷子拄着拐杖朝地面磕了磕，十分可惜地说道：“俩孩子再这么闹下去，绝对得出事。一个家里没妈真不行，这个当爹的也是，一直都不把俩孩子的矛盾当一回事。”
许言庭端起新泡好的茶水递到老爷子面前，出言安慰：“乔乔每天都陪着小祁，真有什么事，她会帮着劝的。”
“你说得轻巧，像今天这样打个你死我活的，我可以不管。要这两小子闹起来伤害到我孙女和肚里的孩子，你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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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院外。
在陈叙舟的陪伴下，柯祁却像失去所有勇气，站在门口不知该不该敲响面前这扇门。
站在他身后的院子里看了半天，陈叙舟从大雪里来到屋檐下：“敲门进去啊，愣在这做什么？”
“我不敢。”柯祁低着头，实话实说，“我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其实我特别怕面对方姨。”
感觉下巴好像都被他的话惊掉了，陈叙舟嘴角抽搐，无语开口：“你刚刚都跪在爷爷和你爸面前说那些话了，那架势要是他们让你和繁乔离婚，你恨不得直接把她打包扛走，完了现在跟我说不敢面对方姨？”
“你不懂，男人跟男人之间比较好交流，但我每次见方姨的时候，心里都会打怵，我就是怕——”
“怕什么？”陈叙舟不太理解。
“怕她知道我是靠下药这种心机手段才能上位娶她女儿，觉得我不好，配不上她女儿，逼乔乔跟我离婚。”
说着，柯祁缓缓放下竖在半空的手掌，转身靠上一侧墙体，灵魂像被抽离，整个人变得毫无生气。
“说实话，我真的很怕，怕一进去就听到方姨说让我们离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