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走到秦氏身边低声道:“大嫂,你看着,这回婆母定要给丽香找个贵勋人家。”
“这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翁成哲是丽香自个看上的,结果呢?男人的感情靠不住,那就抓个地位高的成亲,有皇上和皇后娘娘撑着腰,怕啥?你说,是不是这个理?”梁氏很是肯定地说。
秦氏想了想:“我最喜欢的是皇后娘娘说的那些话,咱家现在有底气,丽香成不成亲都没什么关系,只要她自个开心。”
“那说出去总归不好听的。”
“处处在意别人的目光,那是委屈了自个。再说,现在谁敢拿那些钉子眼光来看咱们?一个个巴结都来不及。”也因此,秦氏最近反倒是心烦,以前穷是穷,可自在啊,现在她娘家十万八千里的亲戚都能来她这里套交情,爹娘兄嫂都被烦得不行。
要放以前,这话梁氏肯定要驳上几句,自上次大嫂跟她说了那些话,她一把女儿代入后,也觉得这些话没错,但心里又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她,也不对。
小姑子可以不成亲,那是因为有家人陪着,可等到她囡囡的时候,长辈年纪都大了,只剩小虎小宝这两个堂兄弟,也不知道靠不靠得住,要是一个不靠谱,还不是被欺负,有了婆家总归又多了一条出路,最主要是婆家得找靠谱的。
入夜。
陆忱疲惫地从御书房出来后便来到了皇后殿里,示意值夜的宫女不要出声,悄然走进内寝殿,见阿青正认真地看着书。
虽已是皇后,但她并不喜欢彩绣辉煌的那些穿着,华服基本是以素雅为主,只在领边袖口与腰线上做些颜色略微深一些的勾勒,阿青肤白,眉眼清丽,这些衣着很衬她。
但最让他心动的是她行事上的温柔平和,举止的从容端和,只要来到阿青所在的地方,他的内心能前所未有地平静。
“难得见你看书,”以往翻的都是账本,陆忱见她好一会好发现自己,不禁凑前一看:“大昭志?这种枯燥乏味的书,你也看得进?”
“读诗使人灵秀,读史教人明智,如今我贵为皇后,乃一国之母,若连大昭的历史都不清楚,会被人笑话。”沈婉青看得也累啊,繁体字对如今的她来说跟简体字没什么差别,字意还是有点难度,古人的繁体字一句话代表的何止是一个意思。
“谁敢笑话你?”
“我自己。”
“嗯?”陆忱讶异。
“若哪天你那些臣子再来与我舌战,他们说经讲史,谈古论今,我至少也要听得懂,是不?”沈婉青从不认为自己当了皇后一切就能太平了,更得居安思危才行。
陆忱:“......”这怎么说呢:“如今我能护着你,怕什么?”他已不是以前的陆忱,如今的他定能护下阿青,所以没什么好看的。
沈婉青一声惊呼时,人已经被抱起:“夫君?”
下一刻,俩人已经在床上。
外面的卉娘听见皇后喊声匆匆进来,瞧见里面的情形,赶紧将跟随着进来的宫人拦下:“都下去吧,皇上与皇后娘娘要休息了。”
“是。”
今年的冬天,宫里的未央湖上将举办一场冰嬉日。
冰嬉日一般都是家里有湖的贵勋在办,像义国公府年年在办,如今那些大臣说新帝登基,得热闹热闹,非得在宫里的未央湖上办一场。
沈婉青在接见内妇们时,内妇们一个个都说起这事,身为皇后,她也只得应着。
作为资深操办过冰嬉日沈嫆兰,自然是进宫帮忙。
跟着大女儿一块进宫的荀氏气得差点破口大骂,从小的教养让她忍了又忍才道:“她们肚子里的算计人人皆知,借着宫里冰嬉日的名义把家里的女儿都叫进宫玩,定是想引起皇上的注意,看着吧,一到了那日,她们必是拿出看家手段来入皇上的眼。”
沈嫆兰看着沈婉青:“这种事往后将多的是,皇后娘娘心里可得有准备呀。”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母亲,大姐,这些事要防是防不住的。”让她为了一个男人天天防这防那,沈婉青想想都觉得累。
“你不防,别人就会趁虚而入。”荀氏是真上火了:“皇后娘娘,你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付才好。”
感受到母亲的着急与担忧,沈婉青道:“这就得看皇上了,若他心里只有我一个人,这些女子就算在他面前玩花了,他也不会看一眼,他若心里有所动摇,不管我怎么防也防不住。”
“理是这么个理,可对男人来说身和心是两回事啊,皇上他对你守着心,不见得会守着身啊。”荀氏完全不相信男人,没有见一个爱一个已经是完美了。
“至少这几年不会。好了,母亲,您别替我担心,我心中自有主意。”沈婉青宽慰道。
接下来,沈婉青让荀氏在内殿休息着,自己则带着大姐去了偏殿,将十几名宫女叫过来,让大姐说一些冰嬉日的注意事项之类的。
一个时辰才交代完,让她们再一一吩咐下去。
沈婉青亲自给大姐泡上了茶:“多谢大姐了,要是没有大姐,我可得受累了。”
“你我姐妹何须客气。倒是你方才回母亲的那些话,大姐要劝你几句,虽然现在皇上的心都在你身上,可他身为一国之君,有时候也不是由他说了算。”沈嫆兰打量着二妹脸色,见她并无异样才继续道:“与其某一天皇上看中了某个女子,还不如你找几个合你自个心意放在皇上身边。”
沈婉青喝着茶,面色始终平静端和。
“我知道你心里所想,但你已经不是在陆宅,在端王府时的那个自己了。你要为以后多做打算。”
沈婉青点点头:“母亲和大姐的话我记下了。”
“不管如何,沈家,义国公府都会为你撑腰。”其余的沈嫆兰也不多说,只要贺子骥在朝中站稳脚,只要沈家的族人以后有出息,就算陆忱以后宠爱了别的女人,也不敢动婉青半分。
“多谢大姐。”沈婉青浅浅一笑。
她其实一直在顺应这个时代的规则,但一夫一妻是她的底线,她既不贪恋皇后之位,对于权势也不留恋,如果陆忱当真负了她,夫妻之情也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