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死死的盯着格子上的窗口。
不知是否是窗口过于狭窄,他怎么也看不清楚里面燃烧的具体景象。
只能瞧见隐约的火光从窗口中透露出来。
怎么总是看不清呢?
他忍不住的朝前走去,想要凑近一些,好能看清楚里面具体的情况。
只要那东西被火烧死,就不可能再影响到他了吧?
忽然,男人的耳边传来了细微的声响。
那声音像是虫子在蠕动爬行,又像是隔着很远的距离,有人在叫喊着些什么?
可是他又分明可以感觉到,那声音实实在在的,是从刚刚烧着的格子里发出来的。
仔细地听,似乎是有谁在惨叫哀嚎……
是那东西被火燃烧发出的惨叫吗?
那东西就快被烧死了吗?
他的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兴奋,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凝视着那火光跳跃的狭窄窗口,一种莫名迫切的心情,催促着他想要凑上前去,看看里面的东西到底被烧成什么样了。
男人一步步的朝着格子靠近。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喂,你做什么!”
终于有人发现了不对劲,站在原地下意识的朝着那人叫喊出声。
对方却好似完全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一般,对他的呼唤充耳不闻。
只是睁大了一双眼睛,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热情兴奋,朝着正燃着火焰煅烧陶胚的格子一步步走过去。
“啪嗒。”
当那个人走到格子前时,那原本紧紧闭合着柜门的格子,居然发出了一声清脆声响,朝着男人打开了。
红彤彤的火光映照着男人的面孔,将那张脸上流露出的兴奋表情照得格外清晰,有一种异样的诡谲之感。
“他、他怎么了!”有人惊慌的叫喊出声。
也有人催促着大家赶紧上前帮忙:“他要做什么?快把他拉回来,还没有烧好……”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男人一头扎进了那狭窄的格子里。
格子的大小,根本不容得一个人钻进去。
更别提里面还正燃烧着火焰。
可是站在格子前的男人就像是毫无觉察一般,硬生生将自己的脑袋朝着格子里怼。
为了将自己的脑袋挤进去,他的头顶已蹭秃了皮,带着发丝的头皮脱落下来,鲜血顺着脑袋留下。
他就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还在往里面钻着。
直到整个脑袋的骨头都被挤压到变形,头颅终于挤进了那个狭窄的格子里。
并不是没有人想上前阻拦。
而是这一切发生的时间太过短暂,看上去尤为困难疼痛的举动,被男人做来也不过只是短短的一分钟之内。
其他人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他的脑袋完全地挤进了那狭窄的格子里。
而在那格子外面一圈,还沾染着些许刮蹭下来的血肉。
“没救了……”虎哥只看了一眼,就呢喃出声。
格子里面还正燃烧着烈焰。
整个脑袋都挤进去,就算现在冲上去把人从里面拖出来,多半有气出没气进了。
就算现在还活着,在大面积烧伤的状况下,也很难从无医无药而且还危机四伏的怪谈里活下来。
“咚——”
“咚——”
男人的身体居然还在动弹,像是美国偏离常见的丧尸那样,机械地撞击着那一排排的格子。
大家很快发现,他并不是在求救,而是在继续的将身体往那个格子里面钻。
之前放陶器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看清楚,里面格子的大小绝对是容纳不下一个人的。
能够让男人将脑袋塞进去,已经是极为离谱的事。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男人的不断地摩擦着那个格子,锲而不舍地往里面钻,宽大的肩膀居然真的逐渐往里面缩了下去。
肩膀就像是脱臼了,又或者说是融化了,耷拉在身体的两侧。
整个躯体的骨头都仿佛软化,宛如灵活的蛇一般,彻底地钻进了那个格子里。
“啪嗒。”
格子的门合上,只从窗口透出火焰燃烧的红光。
“咕嘟。”全程目睹了这一幕,有人忍不住吞咽了口口水,“他——死了吗?”
气氛沉寂了两秒。
旁边一个男声粗声粗气的开腔:“你这不是废话吗?”
人都变成那样钻进去了,里头还燃起了火,不是死了还能活着吗?
忽然,一个人注意到自己烧制陶器的那个格子,窗口处的火光熄灭了。
工作人员的话回响在耳边。
【每人一个格子,将自己的作品放进去烧制,火灭了就是烧好了。不得占用太多时间,烧制完成就要立即拿出来。】
他是不是该赶紧打开格子的门,把自己烧制好的陶器给拿出来?
可是……
那人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刚刚男人钻进去的格子,畏畏缩缩地有些不敢上前。
他要是走到自己的格子前,不会也发生类似的事吧?
他正犹豫之间,身后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道:“你是不是该把东西拿出来了?”
是旁边同一时间和它放入陶器的同伴,对方的陶器就放在旁边的一个格子里,此时窗口处仍亮着火光,表明还没有烧制好。
那人也知道同伴是好心的提醒,可想到刚刚的惨状,就觉得心头紧绷,恐慌不已,下意识的回了句:“不、不用你管!”
好心提醒的同伴愣了一下,讪讪地收回了手。
那人望着那个黑洞洞的狭窄窗口,只觉得仿佛是在看一个无比可怕的地狱深渊。
他不敢上前打开柜门。
但下一秒,柜门居然啪的一声自己打开了。
里头已经没有了火焰燃烧。
但,原本放在里面的陶制工艺品,竟然也不翼而飞。
那个人愣了一下,盯着空空荡荡的格子里,眼中闪过一抹迷茫。
下一秒。
他只觉得脖子一阵尖锐的刺痛,紧跟着便是一股温热的暖流落入了胸腔,湿润了衣服。
那人有些愕然的伸手摸了摸脖子,摸到了一手黏腻的潮湿感。
他抬起手来一看,大半个手掌都挂上了猩红粘稠的液体。
像是沾了一手打翻的番茄酱。
“额……”
他呆呆的张开嘴,只来得及从唇齿间发出一个错愕的单音。
脑袋毫无征兆地从脖子上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