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心电监护仪上响起的平稳滴滴声,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明明已经心跳停止多时的人,突然间却又心跳恢复了?!
孩子的父母最先反应过来,欣喜若狂地扑到男孩的床边,哭着大声呼唤。
紧接着,怀茜也强忍心头震惊,指挥医护配合自己,开始给小男孩做起身体状况的检查。
心跳——正常。
血压——正常。
一切指标,竟然全都恢复到了正常水平!
“多亏了林医生刚才那套标准的急救措施,才保住了这个孩子的命呐!”
一名医护难掩心头雀跃,面露佩服之情。
“是啊是啊,林医生,这次可多亏了你!”
“医生,你拯救了一条人命,真是了不起!”
其余医护也纷纷附和称赞。
可怀茜听着这些赞赏,心中却是五味杂陈,并未太过激动。
心肺复苏若是真的有用,刚刚就应该起效果,哪里还会等到现在?
病人心跳忽然恢复并趋于平稳,已经是件足够蹊跷的事情了。
然而更古怪的是,小男孩的所有身体指标竟然全都在正常水平?!
这……这不科学啊!
怀茜只觉得有些许恍惚,下意识地,她朝着那个男人瞟了一眼。
凌风静立一旁,淡定自若。
虽是一身滑稽的条纹病号服,却似有一股掌控全局的自信气度笼在身上。
“救他啊。”
怀茜想起刚刚凌风说的话,现在细细品味,那份轻描淡写的语气不似玩笑,反倒像是在说随手完成一件微不足道的
小事。
难道……
“统统给我滚开,别碰我的儿子!”
突然,一声厉喝打断了怀茜的思绪。
男孩的父亲冲到床前,将所有医护人员都轰了开来,怒气勃发。
“要不是你这庸医给我儿子打针,他哪里会遭这罪?若不是我儿子福大命大,现在已经被你们害死了!”
“你算哪门子医生?我呸!你们医院有你这种主治医师,真是瞎了眼了!”
“你到底会不会治病?该不会是靠着一张脸蛋才当上这个医师的吧!”
他越说越气,一边喊着妻子把孩子抱走,一边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你给我等着,我要让你这个庸医付出代价!这事没完……喂?姐夫!不好啦,你的外甥差点让一个庸医打针打死啦……”
怀茜在一旁默默听着,面上的寒霜愈来愈厚。
男孩父亲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针一般狠狠扎在她的心上。
医者仁心,所求的不过是病人的康复与敬爱。
可现在……
眼看男孩的父亲说了一大通坏话,接着挂掉手机狠狠瞪了怀茜一眼。
一家三口抱起孩子,就欲离开。
“你们……要不还是给孩子做个更全面的检查吧?”
怀茜看了眼小男孩,即便所有指标都显示正常,可男孩依然处于昏迷状态,双眉紧蹙,好像正在承受着某种痛苦。
男孩的父亲虽然讲话难听刻薄,可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滚开!谁要在你们这瞎眼医院做检查!”
但男孩的父亲根本不听她的,执
意离去。
对她的善意,根本熟视无睹。
怀茜表情晦暗,怅然若失。
就在这一家三口即将踏出急诊室时,一个淡然的声音忽然徐徐响起:
“怨予必成,积重难返……你们若是执意要走,那便好自为之吧。”
凌风背靠墙壁,双手环抱于胸前。
他不顾男孩父亲几欲喷火的双眼,斜斜扫了一眼男孩印堂的阴气,继续淡淡说道:
“若是不想孩子丧命,那就把他留下来。”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愣住。
这凌风……
这凌风不是神经病嘛?!
怀茜扶额长叹,只觉心中麻木,连骂都懒得骂了。
小男孩的父母更是暴跳如雷,若不是有一众医护和安保拦着,早就冲上来痛打凌风了。
众人好不容易把他们打发走了,再看向凌风的眼神中就又多了几分反感和鄙夷。
神经病,只会说疯话。
真不知道林医生把这个疯子老公带出来干什么?
招了这么个上门女婿在一起,还真是倒霉!
凌风将众人的表情反应都尽收眼底,心中不屑冷笑。
那个男孩体内阴气即将凝实,检测出来的正常指标不过是怨魂伪造出来的假象。
方才自己只是招魂,但还未来得及完全祛邪。
若是那家人以为男孩已经脱离了危险,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凌风轻轻摇了摇头,谁也未理,直接走出急诊室,坐到了医院大厅。
一帮凡夫俗子,无需多言。
等怀茜空闲了,赶紧叫她去把自己的出院手续办
好。
“医生……”
一名医护望了望凌风,又看了看怀茜。
就这么放任这个精神病……待在医院里吗?
怀茜摆了摆手,神情漠然,嘱咐了安保一声,让他们留心看着凌风,谨防其发疯。
就这样吧,麻木了。
等待会儿忙完手上的工作,就叫家里派个人过来,把这个精神病送走。
对于凌风,怀茜现在已是反感到了极点。
她本就冰寒的一颗心,愈发冰雪飘摇,寒冬凛冽。
没什么不同。
还是和以前一样。
急诊室的大门缓缓合上,凌风与怀茜互相背对,好似形同陌路。
……
陈国强觉得自己家今天真是倒霉透了!
儿子突发恶疾,不明所以。
结果却碰到个脑残庸医,差点就把儿子给治死了!
还有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神经病,满嘴疯言疯语,装神弄鬼!
江城医院,怎么尽是这些脑残?
陈国强已经给自己的姐夫江健打过电话,姐夫说了,定会好好收拾那个庸医。
对于本市的卫生局副局长来说, 此事不过轻而易举。
就在陈国强在心中恶狠狠地诅咒着怀茜时,妻子突然一声惊叫。
“儿子!儿子你怎么了?老公,儿子又开始发狂了!”
抱在怀中的小男孩身子剧烈颤抖,面目再度狰狞凶恶。
“送省医院!快送省医院!”
孩子再度怪病发作,陈氏夫妇赶紧奔赴省里最好的医院。
可接连求见了好几名专家,人人都束手无策。
男孩的爷爷陈
国富也被惊动,心焦如焚地跑到医院来。
看着自己孙子被捆在病床上,状若疯狂地哭叫,老爷子急得一巴掌就甩在陈国强脸上。
“混账东西!怎么把孩子搞成这样?!”
陈国强极怕自己的父亲,捂着脸庞咬牙说道:
“孩子本来都没事了,都怨那个精神病,临走前诅咒咱们孩子,说什么‘怨予必成积重难返’的怪话……”
陈国富听了,先是一愣,心中细细揣摩了一番,接着一张老脸立马露出惊诧之色。
“快!我们快去面见那位高人!”
“如今只有他,才能救我的孙子!”
凌风本来正在思考,该如何惩治那帮讹诈母亲的混蛋。
忽然一阵纷杂的脚步声响起,将他从思绪中拉出。
只见一名中年男子在一堆人的簇拥下,有如众星捧月般步入大厅。
他一身干练的深色服装,目光凝练,不怒自威,显然大有来头。
“怎么聚集这么多人?你们是来问诊的吗,请你们分散站立,不要扎堆。”
一名年轻的小护士迎了上去,想要将他们疏散开来。
“同志,注意你的态度!”
中年男子身旁的一名青年越众而出,冲着小护士严厉喝道,“这位是市卫生局的王刚副局长,你是新来的不成?”
市卫生局?
一直留心着这边的凌风心中微微一动。
他还记得,先前那个小男孩的父亲曾扬言道,家里有亲戚就是在卫生局内当职。
这个王刚,恐怕就是电话里头的那位“姐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