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知道佟瑞晓散打很厉害,但过去他与别人练习,一直都是点到为止。
儒雅又温和,称得上绅士。
做他助理的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他亲自动手,商场上大多数是安排人处理或是借别人的手去除掉。
今天猝然见到,只觉得太过残忍,有些难以相信。
狠厉,暴戾。
可以说是近乎冷血。
李立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这个人,没想到还差得远。
自己平日里所看到佟瑞晓,只是冰山一角。
他表面儒雅斯文,骨子里却隐藏一股暴虐,只是平时压的太好并未暴露,真要是触犯到他底线,翻脸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不可招惹。
……
慈善晚宴早已经开始。
主持宴会的是一个慈善机构,经过了简单的陈词流程后进行募捐。
募捐完成,众人都携舞伴到舞池跳舞。
舞池一侧传来钢琴悠扬的乐声,舒缓流畅,是最好的伴奏。
孟姜姝并未接受其他人邀请而去场地,而是端来了名酒,让服务生又放置合适的点心在桌上,与简厌一同坐在沙发看旁人跳。
她持酒给简厌倒上时,无意间瞥见对方侧脖颈处的红痕,今天来的时候分明没见。
是厌厌跟佟瑞晓沟通回来后才有的。
她发现了这个秘密。
联姻有没有感情另说,就单指有无接触这点,简厌对她撒谎了。
明明是有的。
都出吻痕了还能有错?
孟姜姝摇晃着红酒杯,心想:也是,形婚也是婚,总不可能一直分房睡。都是成年人,有接触在所难免,走身不走心,权当打遣。
如果简厌听到她内心的话,一定会反驳的。
她和佟瑞晓从结婚当晚开始就一直分房,并无发展任何深入关系。
“这次的事给我长了教训,以后出去玩要在隐秘些,尤其是带着你一起,应该格外小心。你家里那位不好糊弄。”
简厌扶额苦笑,她以为孟姜姝会说以后去会所消遣不带她一起了,没想到对方一语惊人。
不愧是孟总。
“佟瑞晓这个人古怪得很,对这种事看得重,我还是减少消遣之类的活动吧。”
她说着,脑海中浮现出他说的那句“我想毙了他,连你一起”,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佟瑞晓年轻的时候在国外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习惯配枪,且会用各式的枪。
小慕先前说过,他的枪法跟准头都极好。
每到豪门家族间组织围猎活动,佟瑞晓总是独占鳌头。即使是拿最次等的猎枪,也能打出漂亮成绩。
所以……她还是专心做任务吧。
销金窟这种奢靡享乐之所还是少去为好,不然什么时候吃枪子都不知道。
“你还怕上他了?”
孟姜姝笑她一点追求刺激的胆量都没有。
“嗯,怕死无全尸。”简厌半开玩笑地说。
“佟董的脾气还可以,虽然不见得好惹,也不会很暴力吧?”
孟姜姝承认,在商场上佟瑞晓确实是运筹帷幄的圆滑老狐狸,没人能在他手里占到两分便宜。
但私下,她觉得他再怎么生气愤怒也不至于说是让简厌死无全尸,这太吓人了。
毕竟他和简厌的婚姻有利益勾连,如果简厌真的出什么事,简家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所以不论从哪方面看,都不用害怕什么。
“没法讲。”
简厌只是笑着,没有继续说下去。
佟瑞晓看到两人的位置,走过来。
孟姜姝迎上去,和他进行简单的客套。
随后很会来事地招呼一旁的助理,一同去了舞池。
既然厌厌说她已经解决好了,那自己应该相信她,不必呆在哪里当做多余的人。
简厌:“你跟九襄聊完了?”
她虽然在笑,越隐隐有些不安。
“聊完了。”
相比之下,佟瑞晓的神情更平淡放松。看着她绷紧的神态,握上她搭在桌子上的手。
拇指按在她的手背,四指搭在底下,将她的手托起。极温和虔诚的一种牵手方式。
随口一句似的,“他们都在跳舞,我们也去跳一只舞吧。”
手心传来的温度让她心头一悸。
她起身随他去跳舞的场地,脚步声与钢琴声交错,音乐掩盖住她剧烈的心跳。
同场上所有人一样,他们跳的舞是上流社会的交际舞,分门别类有很多,但贵族从小就要学,所以游刃有余。
跳旋律轻快的舞时两人都不说话,似乎享受舞蹈比说话要愉快。
跳舒缓的舞时,有大把的空余可以交谈,而且音乐声给所有人都制造出一个隐秘二人空间,只有跳舞双方能听到对方说什么。
“为什么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简厌手搭在他的手上,抬起眼睛看着他。
佟瑞晓:“他身上喷的香水太浓,可能在聊天时把我衣服也熏入味了。”
“是吗?”
她只留下这两个字,不再说话。
她指的味道,是血腥味。
简厌对血液的味道很敏感,她闻到的不会有错。
她在自己的世界时,精神崩溃会在浴室伤害自己,于是浴室从来都萦绕着一股铁锈混合腥甜的尖锐气味,这种味道她一辈子都不能摆脱。
从前小慕打架受伤,哪怕穿的严实的衣服遮盖着伤口,她靠近时也能嗅到。
如果没有沾上过血或是跟血液待过一段时间,不可能有这样的血腥味。
佟瑞晓跟九襄不只是聊天那么简单。
良久,简厌才说出的这句话:
“他还活着吧?”
这让佟瑞晓身体微僵片刻,眸光发颤,好似自己被从内而外看穿了。
那些暴戾极端情绪在躁动,萌生出一丝恐惧一丝兴奋,像是畏惧又期待被她看到自己的真面目。最终被他用力克制下去。
声音微微沙哑,“……当然。”
“答应你的事情,不会食言。”
“好。”
简厌点头,不再追究。
他得是做了多心虚的行为,才能让她一眼就望到底。
不过只要人活着,其他也都没什么。
她不会去管佟瑞晓做了什么,着这是他的事,与自己无关。
只要不伤害到自己的利益,他想怎么就怎么。
几舞结束,开始慈善拍卖。
佟瑞晓见她一直不语,心里渐渐不安。她的沉默比任何话语攻击性都要大。
他几次想要开口,却发现她的目光从来不再他身上。
尝试开口许多次都忍回去,终于低声问:“你是不是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