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姝没有回府,而是去了四海食府。
傅玉英见到晏姝,那是有一肚子的话要说,拉着晏姝到后院。
晏姝吩咐非花去请玉红颜来赴宴。
“嫂嫂,京中发生了很多事,郑相真的折损在文洪县了吗?”傅玉英问:“二姐为何没有回来?”
晏姝笑道:“你怎么也要给嫂嫂一杯茶润润喉吧?”
傅玉英的脸一下红了,哑然失笑,搬来了红泥小火炉,取来了茶,忙着煮水烹茶。
晏姝坐在对面,说:“郑相早就回京了,不过如今在咱们家庄子里,文洪县那边的事情比较复杂,但已无碍了,你二姐没回来,是因为我让她去南望山帮助母亲了。”
傅玉英的动作顿住了,抬头:“嫂嫂,南望山的消息打探不到。”
“因为没什么消息。”晏姝说:“白契被打得缩了回去,如今只怕是想要牵制住太子,给二皇子争取时间。”
傅玉英把热茶送到晏姝面前:“周琳有孕了,但兵部尚书的职位还空缺着呢。”
“躲不过周明道,不过还要看周琳这一胎稳不稳。”晏姝说。
傅玉英点了点头:“我怀疑她不敢生下来。”
“周明道能让背后的人满意,周琳这一胎就能生下来,她敢不敢都做不了别的。”晏姝说。
傅玉英压低声音:“那孩子根本不是皇上的。”
“不出所料,可那又何妨?皇上不知道,就天下太平,谁也不能到皇上跟前去说这件事。”晏姝说:“最近食府的买卖不错吧?”
傅玉英点头:“一日比一日好,所有人都以为时疫会进京,还是嫂嫂厉害,嫂嫂说进不来京城,还真就没到京城里。”
“楚展没那么大的胆子。”晏姝说:“皇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能证明从最开始他就知道文洪县的隐情,只不过他想不到,楚展会勾结白契罢了。”
傅玉英眼底都亮了:“还有白契的事?”
晏姝便把文洪县的事情和傅玉英说了一遍,傅玉英唏嘘半天。
金子过来说玉红颜到了,晏姝到前面来,席面摆上来,请玉红颜落座。
“公主殿下召民妇前来,是有什么吩咐吗?”玉红颜问。
晏姝看着玉红颜:“吩咐谈不上,南大先生赠我一张望江山的图,帮了很大的忙,我这是道谢。”
玉红颜有些尴尬,不过倒也没多拘谨:“他在公主殿下还没到京城的时候就离开了,说是去南望山。”
“南大先生是个胸中有丘壑的人。”晏姝说。
玉红颜也有些意外的,她认识南歌子太多年头了,还是少年的南歌子就沉溺在红袖楼,一晃半生过去了,没想到竟突然就有了志气。
“玉当家的,我想问问桃郎如今可还在红袖楼啊?”晏姝问。
提到桃郎,玉红颜哭笑不得:“在的,我阿姐非说这个人留着还有用,如今在楼子里养着呢。”
“确实有用。”晏姝说:“荣华府的老夫人应该很愿意见到桃郎,玉当家的这次可多要一些,做买卖嘛,总不能亏本,养了桃郎这么久,翻几倍的账能收回来了。”
玉红颜这些年在京城风月场里不是白混的,晏姝点了一句,她立刻就明白了,吩咐跟来的丫环回去,拿了账目让花嬷嬷带人去一趟荣华府。
晏姝也不着急,两个人闲聊着,一壶桃花酿都没喝完,花嬷嬷亲自来见玉红颜了。
“要回来了?”玉红颜暗暗吃惊。
花嬷嬷拿出来银票:“老奴要回来三万两,那位荣华夫人都没含糊,立刻就给了,老奴让人把桃郎送过去了。”
“好,回吧。”玉红颜让花嬷嬷回去红袖楼,起身就给晏姝行礼。
晏姝抬起手扶了一把玉红颜:“这是玉当家的该得的。”
“公主殿下若有需要,玉红颜在所不辞。”玉红颜是个拎得清的人,从长姐和晏姝之间有了往来开始,她和红袖楼就是晏姝的人了。
荣华府里,晏欢发疯一般去了客院。
周氏呆愣愣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桃郎,她都不知道这个人怎么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了,这会儿桃郎目露凶光,那架势像要把自己吃了似的,她很害怕下一刻桃郎就把自己杀了。
“周氏,你让我蹉跎了一辈子!”桃郎抬起手指着周氏:“今日我来了,我得了自由身!如今你还敢阻我父女相认吗?”
周氏吞了吞口水:“桃郎,我也是不得已啊。”
“不得已?”桃郎冷笑:“当年你用尽手段和我做了夫妻,珠胎暗结的时候嫁给了晏景之,你也说是不得已!让我在庄子里,像望夫石一般等着你,盼着你,你也说是不得已,我的女儿出生到长大,我不能见,还还说不得已!如今怎么就有银子给我赎身了?你是怕了!怕我让你过的生不如死!怕我挡了你的富贵!我莫说还活着,就是死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那你就去死吧。”晏欢从外面进来,脸色阴沉似水,也没给周氏行礼,直接坐在椅子上,看着桃郎:“你一个戏子,如今倒一身本事了!三万两换你也一条贱命,你真觉得自己是老子了?”
“女儿啊,我可是你的亲爹啊。”桃郎顿时变了态度,双眼含泪的看着晏欢:“我从小无父无母无兄弟,你可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至亲啊。”
晏欢冷嗤一声:“那又如何?你哪一点是能拿得出手?上得了台面的!若你少惹是生非,留你在府里混吃等死也无妨,若敢不老实,让你死,你活不了。”
桃郎脸色苍白的看晏欢,再看周氏,突然起身跑出去了。
晏欢看着周氏。
周氏一声不吭,她太了解晏欢了,在她眼里哪有什么亲人,自己要敢不顺她的意,也不会比桃郎好到哪里去!
“你最好拎得清,坏我好事,我也不会放过你的!”晏欢起身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头也没回:“周家不待见你,我和你之间也不过尔尔。”
周氏依旧没说话,直到晏欢的脚步声都听不到了,她才缓缓地松了口气。
三万两啊,给自己多好?自己会带着这些银子彻底消失,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的。
桃郎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咬牙切齿的抓住了周氏的衣领:“贱妇,都是你的错!你把我的女儿教坏了,她都不认我了!”
周氏看着桃郎,抬起手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袖:“桃郎,我们可以白头偕老了,这不好吗?如今再也没有人阻拦我们了?”
桃郎看着周氏,他不信!这个毒妇一次又一次把自己抛弃,要不是晏欢是自己的血脉,这个把柄足以让她们娘俩在京中无法立足,怎么可能为自己下这么大的血本?
想到这里,桃郎捏住周氏脖子的手用了力气:“你再敢诓骗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周氏贴上来,极尽讨好之能。
桃郎嫌弃的甩开她走了。
周氏坐在椅子上,突然笑了,那笑声无比凄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