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洪行走江湖,看到那绿光就明白了,往后缩着身子:“公主殿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您只要让小人去做的事,小人万死不辞。”
晏姝点了点头:“这确实太毒了,金老爷子说没有解药,见血封喉,你说你有用,我又信不过你,这样,你把这个吃掉,五天内不回来,会毒发身亡,我怎么也得有点儿东西能拿捏你。”
说着,晏姝把簪子收起来,从架子上拿过来个盒子,取出来一个药丸,递到段洪面前:“吃了,我放你走。”
段洪哪里敢犹豫,小心翼翼的拿过去,到嘴里猛地嚼了几下硬生生的吞下去了,有点儿酸,没别的感觉。
吃完,脸红脖子粗的问:“公主殿下,你要找的人是谁?小人去找。”
“周浦村周大的儿子周福根。”晏姝说:“我要活的。”
段洪连连点头:“是,是。”
“那走吧。”晏姝轻飘飘的说。
段洪连滚带爬的出了门,心惊胆战的一路出了衙门,没人阻拦,到了小巷子,段洪一屁股坐在地上,后背的伤口疼得他冒冷汗,只觉得如同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缓了半天,满脑子都是周福根三个字,摇摇晃晃的往巷子深处走去了。
殊不知,他前脚走了,傅玉宁一脸疑惑的问:“姝儿,你这药是白神医给的?”
“是啊。”晏姝笑眯眯的打开盒子取出来一个:“山楂丸。”
傅玉宁愕然的瞪大了眼睛,转而笑出声来:“你啊,真有你的!”
晏姝也笑了,这法子在于攻心,她又不是个随身都带着毒药的人,只要段洪信了就行。
白契藏身之地在哪里不需要段洪说,蔺山君带着药僧进山,为的就是对付白契那些巫医,所以蔺山君必定是知道的。
但周福根,要活的,带回去京城,那就是喘气儿的证据。
晏姝已经打算好了,哪怕就是回去京城,也必定要在之前把京城的局势了解一清二楚才行,对付楚展,要么不出手,出手就要让楚展没有逃脱的可能。
她相信傅玉琅在京城里,一定会把消息送出来的。
傅玉宁在蔺山君进山的第二日,率领一千护卫,三百府兵,全副武装的往望江山来,理由是望江山有悍匪刺杀国安公主,必须剿之,周围百姓若有阻拦者,按山匪定罪,直接抓,顽抗者,斩立决。
前面三百府兵,一边敲锣,一边高声告知周围百姓。
后面护卫军高头大马,斧钺瓦亮,虽然人数不是很多,可对百姓的震慑力极大,所过之处,百姓纷纷避让,关门落锁,生怕被牵连。
宗家,住在望江山的江头镇。
官不下县,所以从文洪县再往下,镇里和村子里,都是当地望族和富绅管事。
所以,这么大的动静,有人一溜烟的跑来宗家通风报信了。
宗奇正在和晏泽盛下棋。
“晏大人,这县衙里做主的人可不少啊。”宗奇丝毫不见着急,笑着说。
晏泽盛叹了口气:“宗家主,官大一级压死人,衙门里有一个郑相就没有我用武之地了,更不用说还来了个公主。”
“我听说这位国安公主和晏大人颇有渊源啊。”宗奇说。
晏泽盛落下一子:“我们同父异母,我的生母是外室。”
“难道不能照拂一二?”宗奇疑惑的问。
晏泽盛抬头看着宗奇:“宗家主,那你是不知道晏家的那些糟心事,别说我一个外室子,就是一奶同胞的三位亲哥哥,这位国安公主也是不给面子的。”
“世上竟还有这般无情无义之人。”宗奇给晏泽盛续茶:“我还以为他们此举,是要逼着我送晏大人回去呢。”
晏泽盛一听,连声:“宗家主,你可别送我回去,咱们如今是一条船上的人,文洪县时疫若不能得到有效的救治,我的乌纱帽也就保不住了,你可答应我,要帮我的。”
宗奇朗声笑了,拍了拍晏泽盛的肩膀:“年轻人, 前途不可限量啊,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样吧,你也帮我做件事。”
“你说。”晏泽盛顺从的很。
宗奇说:“你回去衙门,我会暗中借力,让人清理干净那些白契巫医,你也要尽快把这些人都送走,郑相的命得留在文洪县,如何?”
晏泽盛面露难色:“郑相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若是不能全须全尾回去,只怕我活不成啊。”
“这你不用管,保不齐到时候天都变了呢。”宗奇自觉语失,尴尬的笑了笑说:“现在就让人送你回去,免得那些人再说知县失踪,用这个做文章了。”
晏泽盛没起身:“再等等,我不着急回。”
“泽盛啊。”宗奇坐下来,颇有些语重心长:“小女那个性子是被惯坏了,看得出来你是喜欢小女的,先回去,回头让人劝一劝,放心吧,这婚事既是我亲口答应的,断无反悔的道理。”
晏泽盛有些红了脸,起身:“那小婿就回去衙门,静候佳音了。”
“好。”宗奇可算松了口气,他本以为晏泽盛会是个有点儿骨气的后生,结果这人不爱金银,爱美色,竟看上了自己的女儿,还打蛇顺棍的攀附上来了,多少有些让他瞧不起了。
但,这样的人好拿捏,宗胜已经保不住了,为了宗家,就算是给女儿嫁过去,他也愿意的。
晏泽盛坐上马车,车夫一路赶车送他回文洪县。
坐在马车里,晏泽盛哪里还有刚才的模样,容色凝重,手指轻轻地叩着窗棂,宗奇真是敢想,要把郑相的命留在文洪县?
京中的事看来会很严重啊。
晏姝没闲着,带着人和沈云娘一起照顾病人,沈行简负责粮食,给百姓发粮食,舍粥和药汤,祁世儒带着人在文洪县里,遇到有病的人,立刻送到衙门来。
乔嬷嬷组织了一些妇女,按照晏姝说的法子,给这些人做遮面。
从傅玉宁带着队伍从文洪县离开,这些百姓更温顺了许多,其实很多寻常百姓并不知情,只是求活罢了。
玉红袖来到衙门口的时候,见晏姝都在帮忙,心里头有些愧疚。
“玉夫人憔悴了不少。”晏姝请玉红袖落座。
玉红袖轻轻的叹了口气:“泽盛被带走第四天了,我这心里惦记的厉害。”
“很快就回来了。”晏姝说。
玉红袖担忧的说:“他让我去信阳府,养父母都安排在那边了,只是我哪里放心的下,大小姐给我也安排点儿事做吧。”
“行。”晏姝叫来了非花:“带着玉夫人去找乔嬷嬷,这里的事,玉夫人要更了解一些。”
非花带着玉红袖起身要走。
有人喊了声:“大人回来啦!大人回来啦!”
玉红袖回头,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晏泽盛,眼圈一下红了。
晏泽盛打发了车夫回去,这才进了衙门。
“泽盛。”玉红袖迎过去。
晏泽盛给母亲请安:“母亲无需挂念,我先去见郑相和公主。”
“好,好。”玉红袖看着儿子的背影,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