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家?”晏姝疑惑的问。
郑相点头:“确实是宗家。”
晏姝微微蹙眉,一方豪绅确实不好对付,毕竟强龙难压地头蛇。
“宗家在渭水那边建了渡口,渭水北边的山是宗家的,我们几次过去都没让进。”郑相说:“朝廷做事更要讲道理,总不能硬闯。”
晏姝问:“时疫迟迟无法控制,若是我们救,但有人在养毒,岂不是永远没有尽头了?”
“殿下,之前我们人手不足,如今可否借护卫一用。”晏泽盛说。
晏姝偏头:“晏大人,那些寻衅滋事的人可以审一审,但凡有一个认了,师出有名。”
晏泽盛心领神会。
“蔺山君去了望江山,应该也快回来了。”白长鹤说。
在渭水和古纳河交界处有两座大山,望江山在文洪县内,对面的也叫望江山,但属于缙云。
郑相说:“若真查出来端倪,倒也找到了破局之法。”
从郑相这里出门,晏姝去见沈竹君了。
沈氏在渭水南,与文洪县隔河相望,对宗家必定有所了解。
沈竹君见到沈云娘,心情难以平静,两兄妹正在叙旧,东珠进来禀报。
“姝儿昨晚半夜醒后,一直到现在可算回来了。”沈云娘起身去迎。
沈竹君看着门口,见妹妹牵着晏姝的手进来,心里免不得感慨。
“舅父,我有事相求。”晏姝落座,开门见山。
沈竹君问:“怎么了?”
“宗家到底是什么路数?能买官,还能在原籍上任,这可不是寻常富户乡绅能做到的。”晏姝说。
沈竹君听到宗家二字,便了然了。
“这里面的关系盘根错节,据我所知,楚玉琥的续弦便是宗家女,也是宗胜的亲姐姐,此地天高皇帝远,这些年来他们早就成一家,犹如铁桶一般了。”沈竹君说。
晏姝抬起手压了压额角:“还有别的吗?”
“那宗家的家主极有可能还和江湖门派有关系,这事儿你不来问我,我也要和行简他们说的。”沈竹君说。
晏姝听到江湖门派,心里头反而没有那么担心了,宗家有江湖势力撑腰?真是巧了,傅少卿就是江湖人,医道门恰好就是江湖门派,但凡江湖门派,打打杀杀常有的事情,没人敢得罪医道入江湖的门派,最重要的是白长鹤啊,那可是响当当的名头,庙堂之上,不显山不露水,只知是神医,可江湖上跺一跺脚,宗家怕不怕不知道,就不信宗家背后的势力不怕。
晏姝兴致勃勃的起身就走,沈云娘追出来拉住了她:“姝儿,你不休息,大家也要休息,可不能如此风风火火的。”
“我不打扰他们休息,我去找傅少卿。”晏姝知道这事儿跟白长鹤说,不如直接和傅少卿说。
傅玉宁从旁边的客房出来:“姝儿,我们同去。”
有傅玉宁在身边,沈云娘也不好再阻拦,让东珠给带路。
说是祠堂,到了地方才发现是一个破旧的大院,门口的匾额风吹雨淋早已经看不出上面写着什么了,门口有府兵守卫,里面静悄悄的。
东珠常来,守卫都认得,上前搭话儿:“东珠姑娘,蔺山君还没回。”
“不是找蔺山君的,这位是国安公主,这位是武元侯府的二小姐,是来见傅公子的。”东珠说。
守卫吓了一跳,赶紧跪下来给晏姝请安。
晏姝让他起身。
守卫说:“这院子里寻常人不能进去,大公子正在施针,等小的进去通禀。”
天刑病过人也厉害的很,所以才会都收到这里治疗,远离县里和村庄。
晏姝几个人在门外等着,不一会儿傅少卿便出来了,他见到晏姝和傅玉宁,忍不住埋怨:“你们怎么还到这里来了?”
“大哥,不来不行。”傅玉宁说。
这一句话,让傅少卿眉头拧成了疙瘩,说道:“你们去对面的屋子里等我,我要沐浴之后才能见你们。”
东珠带着晏姝和傅玉宁到对面的小房子里,傅少卿去临时搭建的帐篷里沐浴,沐浴后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这才出门来。
晏姝往门口张望了几次,有些担心:“长兄如此小心,看来天刑病要更凶险。”
“姝儿别担心。”傅玉宁说:“大哥百毒不侵。”
这话倒让晏姝瞬间想到了岳长乐,当初在公主府被下毒的时候,傅少卿百毒不侵,所以,傅少卿是多聪明的人啊!
怪不得他来给这些天刑病人治疗了,如此还真是不用担心。
傅少卿过来的时候,草药的味道十分浓郁,他生怕过了病气给自己的家人。
落座后,问:“京城如今怎么样了?”
晏姝把京城的事都说了一遍,包括皇上沉迷女色。
傅少卿冷哼一声:“百姓疾苦不顾,他真真是昏庸!”
“长兄,我怀疑这时疫是个阴谋。”晏姝对傅少卿是知无不言,换句话说,这是真正的自家人,即便是说错了也无妨,但当着郑相的面,那可就要斟酌着说了。
傅少卿素来相信晏姝,问:“为何有如此猜测?”
“文洪县的前知县叫宗胜,宗家是一方豪绅,宗家女嫁给了楚玉琥,病人能偷走二十几人送去京城,试图让时疫爆发,如此看来,我才推测是个阴谋。”晏姝说。
傅少卿缓缓点头:“确实有道理。”
“宗家背后势力有些复杂,可能有江湖门派撑腰。”晏姝看傅少卿:“长兄,可否查一查宗家到底仰仗的是什么人,望江山不让官府踏进半步,我怀疑那是放毒的地方。”
晏姝嘴上说怀疑,但心里已经十分笃定了,上一世楚展过来应对时疫,没有白长鹤助阵,没有了缘禅师和药僧,更没有傅少卿的医道门和沈家的草药、粮食支援,但时疫都没掀起来多大的风浪就结束了。
虽手段令人发指,可效果确实显着。
本来在京城,晏姝还想不通为何现在能人扎堆来文洪县,反而如此艰难,成效还不明显。
现在,想通了。
傅少卿起身,负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片刻停下来说:“我们方向错了,从到文洪县就想着治病救人,没人想到这是一个阴谋,望江山背面就是古纳河,古纳河对面就是白契,如今南望山开战,白契几乎人人都认得草药,若是下毒,简直太便利了。”
“所以,这里的人叛国?”傅玉宁脱口而出。
晏姝低声:“不是这里人叛国,叛国的人在京城,楚玉琥和楚展是同宗。”
傅玉宁噗嗤笑了:“就这局面,那昏君还想要傅家兵权,真真是找死!亡国之君!”
“二妹慎言。”傅少卿坐下来:“大安国有昏君是百姓的劫难,亡国是断然不行的,太子即位就会改天换地了,我们傅家可以再观望。”
晏姝也是这样的想法,所以压低声音说:“父亲猜测有人会对当今动手,或者说已经动手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当今并非贪恋美色的人,只怕父亲猜中了。”傅少卿说。
傅玉宁咬牙:“活该!最好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就是国丧。”
傅少卿无奈的笑了笑,傅家女儿都有一身好武艺,可论权谋,不如晏姝啊。
晏姝小声说:“二姐,若是那样,只怕回京的就不是太子殿下了。”
这话一出口,晏姝的心里都咯噔一下,她抬头看傅少卿。
傅少卿微微挑眉:“那也无妨,少衡的人已经到了白契,并且和太子殿下碰头了。”
“太子殿下不是被俘?”晏姝一瞬眼睛都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