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晏姝看岳承显,沉默良久,才如下定决心一般说道:“张家曾救过蔺山君,但并非不图报,而是让蔺山君制了博山炉,调了销魂香,这件事在二十三年前,岳大爷,我能说的也就这么多了。”
岳承显缓缓点头,二十三年前,正是自己和张月华定下婚期尚未迎娶之时,所以张家在二十三年前就已经谋划到了这一步,母亲之死跟香料有关,这本是他早就有所猜测的,所以才会去找张月华要博山炉,如今博山炉下落知道了,蔺山君的销魂香也有了来历,张月华也好,张家也好,都是罪魁祸首!
“多谢国安公主,这份恩情某记下了。”岳承显说。
晏姝起身一礼:“不知道岳大爷可知,我是否能平安回府?”
“必定平安,某绝不是言而无信之人。”岳承显说罢,叫亲随送晏姝到门口,并让自己的暗卫护送晏姝平安回府。
晏姝离开,此时京城已经有很多人出门了,巷子里衙役不少,并且惊动了谭庸,马车损毁严重,驾辕的马被砍掉了头,这都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找到了赶车的车夫,车夫早已经气绝身亡,通过马车的标识,谭庸是一点儿没敢耽搁,赶紧去了武元侯府。
侯府里,傅玉琅和傅玉宁得到消息,只觉得天雷滚滚,哪里还管得了别的,急匆匆出门,在门口遇到了晏姝。
“姝儿!”傅玉琅阔步上前,一把抓住了晏姝的手臂:“怎么了?”
“有人要刺杀我,幸好我跑得快,我还用弩箭了,不知道是不是闹出人命来了。”晏姝一脸的惊魂未定,见谭庸在,立刻上前:“谭大人,我要报官。”
谭庸在得知出事的人可能是傅家的世子夫人,心里头都愤愤不平,这个家好不容易有个能力挽狂澜的人了,要是死了的话,武元侯府可太让人意难平了,所以在见到晏姝活着回来的时候,心情瞬间放松下来,上前深鞠一躬:“公主殿下先回府,下官这便禀报给上峰,请旨查办。”
事关当朝公主,谭庸这么做正对,再者从现场看,那可不是寻常杀手能做到的,谭庸更深知这背后的关系错综复杂,所以不能隐瞒,直接闹到皇上那边去得了!
晏姝还礼:“有劳谭大人了。”
若非情势需要,晏姝从不摆公主的架子,特别是在谭庸这样人的面前,所谓的公主不过是个虚称罢了。
而晏姝这份尊重,让谭庸更打心底不敢轻看晏姝,甚至更敬佩了,小小年纪,太拎得清了。
傅玉琅和傅玉宁扶着晏姝回到府里,余下的事情交给谭庸去办了。
进了门,晏姝哪里还有憔悴的样子?
三人直接去了迎晖院,杏花让人准备浴汤,杏花和梨花吓坏了,不过不耽误忙里忙外准备换洗衣物。
晏姝吩咐杏花:“派人去给车夫收尸,车夫的家眷要好好安抚,抚恤银两多给两倍,车马不用管,若是顺天府要带走车夫的尸体,那也要见到尸体,准备棺椁之物,接车夫的家眷入府。”
杏花领命退下。
傅玉琅和傅玉宁坐在旁边,等杏花走后,傅玉琅问:“姝儿,可有怀疑的人?”
“不用怀疑,是公主府的掌家夫人张月华。”晏姝并没有任何隐瞒:“救我的是公主府的岳承显,两夫妻在斗法,岳承显要查李溶月的死因,我已经告诉了一些线索。”
“找死!”傅玉宁握紧了拳头。
晏姝摇头:“二姐,我们不能轻举妄动,这个时候有人刺杀我,恰恰是大好事。”
“怎么还成了好事?”傅玉琅疑惑的问。
晏姝说:“我要去文洪县,折子这个时候应该送到皇上面前了,紧接着就得了消息我被刺杀,以皇上多疑的性子,断然不会觉得是张月华这种寻仇的手段,所以他会认为朝廷有人想要把时疫闹大,这样的话,就算我去了文洪县,不管成败都是功。”
“难道便宜了张月华?”傅玉宁恨不得立刻去把张月华杀了!
晏姝笑了:“二姐,张月华的本事能多大?京城里有岳承显收拾她,京城外,只要我出京后,沈家必定会护着我,沈家是商贾,张家也是商贾,我岂是有仇不报的人?”
这让傅玉宁心里头舒坦点儿了,傅玉琅说:“我们随你去文洪县。”
“家里不能没有主事人。”晏姝看看傅玉琅,再看看傅玉宁:“二姐跟我去,长姐坐阵京城,父亲说过,要想从南望山接太子归京,必定要傅家人出面,但我们不在,京中只有你一人,皇上就算想要你去南望山,也得掂量掂量,而我并不会耽搁很久,会很快回来的。”
傅玉琅明白晏姝的意思,点了点头:“若是圣旨到了,我也不能离京,除非家中有人坐阵。”
晏姝为何要带傅玉宁,因傅玉宁性子略有些急躁,为什么留下傅玉琅,这就是原因,再有杏花辅佐,侯府不会出大问题。
三人定下来了各自要做的事,余下的就是等了,等顺天府的消息,等皇上的圣旨。
早朝上,孔庆平把晏姝的折子递上去,承武帝只看了眼孔庆平,折子便放在旁边了,这个动作落在福安的眼里,福安知道这是皇上要回去御书房再看的,心里头就记下了。
事关武元侯府的事,福安都愿意行个方便,更不用说都送到了皇上面前的奏折了,这必定是大事,也必定是国安公主的想法。
下了早朝,承武帝回到御书房,福安把奏折放在一边。
承武帝用了早膳后,随手拿起来奏折查看,翻看了几眼就厌烦的扔到了一边,都是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就算自己高座庙堂之上,也知道大安国现在多么糟糕,南望山战事没有起色,太子依旧下落不明,信阳府时疫不退,反而愈演愈烈,京郊村子里病了的人已经陆续开始死了,京城内尔虞我诈,都在各自谋划,哪里来的太平盛世?更有甚者,去年水灾、蝗虫,然后是流民,时疫在今年爆发,如今雨水极少,多地干旱,只怕又要有旱灾,如此下去,真真是要自己亲自祭天了。
福安给承武帝换了热茶。
承武帝喟叹一声:“福安啊,难道朝廷上下,连一个治世能臣都没有了?”
“皇上,您是太忧虑百姓了。”福安恭敬的立在一边说。
承武帝摆手:“你哪里知道外面都到了什么境地,真是多事之时啊。”
“皇上,武元侯不是出京了吗?怎么还上了奏折?”福安试探着说。
承武帝微微挑眉:“这哪里是武元侯的奏折?能让孔庆平转交奏折上来的人,非国安莫属了。”
说着,他便把晏姝的奏折拿过来了,打开之前还在想,晏姝是胆子越来越大了,也越来越不懂规矩了,什么时候朝政大事,女人也敢掺和进来了?
打开奏折扫了一眼,下意识的蹙眉:“嗯?”
福安心就一沉,他有些紧张过的盯着承武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