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榆旺庄短暂的见面后,傅三爷坚持要立刻接武元侯上山。
福伯安排人抬着武元侯,一行人到了山庄里。
李嬷嬷陪着傅玉瑶去了账房。
三夫人看到这一幕都纳闷了,傅家在京城里到底怎么回事?随便谁来都能看账目,这岂不是乱套了?
心里想,嘴上不说,她非常明白要在京城立足,少说多看才能发现更多的真相,要把每个人的把柄都牢牢的抓在手里才行。
殊不知,账房里,李嬷嬷是一点儿不藏私的在教导傅玉瑶学习管理账目,在府里,傅玉瑶是没有机会学这些的,傅玉瑶也拎得清,知道李嬷嬷不可能越过嫂嫂,她能教自己这些,必定是嫂嫂授意的,心里对晏姝的感激之情与日俱增。
庄子里的绣娘是有的,但更多的是药娘子,这些人采药回来交到作坊去,作坊这边根据配方,制云皂。
三夫人虽然恨不得一下就把庄子里的事都了若指掌,可她也不能太明显的凑过去,所以叫来了女儿:“玉琴,把咱们带来的特产取一些过来,送去给傅玉瑶。”
“母亲!”傅玉琴撇嘴儿:“一个庶出的,还在我跟前充大个儿?我不去,你让玉画去。”
三夫人抬起手戳了傅玉琴的脑门:“你个少肺的,还知道自己是嫡出?侯府一个庶出的丫头都敢碰大账,你不趁机摸摸底,以后怎么显得你比庶出的要强?”
傅玉琴一跺脚出去了,不一会儿提着个小篮子往账房去。
账房里,傅玉瑶正在算账,门口守着的婆子进来通禀。
傅玉瑶看李嬷嬷,李嬷嬷微微点头后,她才说:“快请。”
“六姐。”傅玉琴进来,笑眯眯的说:“我这是来献宝了,顾不得那些规矩,按理说这可是账房重地,我不该来的。”
傅玉瑶已经把账目合上放在一边了,听到这话笑着说:“自家姐妹,哪里有不该来的?快坐下吧。”
姐妹俩坐下来,李嬷嬷奉茶后立在了旁边。
“这是咱们族里最好的榛子糕,还有一些山上才能找到的果子,六姐尝一尝。”傅玉琴说。
傅玉瑶很给面子的每一样都尝了,赞不绝口。
傅玉琴起身走到桌案前,很自然的拿起来账本看了看。
傅玉瑶看李嬷嬷,李嬷嬷微微摇头。
“六姐,这庄子上的账目好奇怪,怎么还有庄户的私账啊?”傅玉琴回头问傅玉瑶。
傅玉瑶起身过去,接过来傅玉琴手里的账本:“庄子上有个买卖是嫂嫂的,因为要用很多草药,也需要作坊,嫂嫂就给这些人立了私账,这笔钱都归他们。”
“啧啧啧,嫂嫂这不败家啊?这些人都靠着主子养活着,回头赚钱还都揣到自己的腰包里去了,世上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傅玉琴压低声音:“六姐,我可是好心,这位嫂嫂听说出身不怎么好,别回头耍心机,用咱们侯府的银子笼络人心。”
傅玉瑶把账本放在桌子上,淡淡一笑:“玉琴妹妹,咱们的嫂嫂啊,可是入了天家宗谱的长公主,封号国安,你这话在我跟前说一嘴也就罢了,以后要慎言。”
傅玉琴的脸腾一下就红了,清了清嗓子:“六姐忙吧,我先回了。”
“好。”傅玉瑶送傅玉琴到门口,说:“府里没人不敬佩嫂嫂的,就是父亲和母亲也对嫂嫂十分信任,玉琴,记在心里吧。”
等傅玉琴走后,傅玉瑶脸上的笑意瞬间收了,回到账房屋子里坐下生气。
李嬷嬷笑眯眯的过来给傅玉瑶换热茶。
“嬷嬷,这到底是多不知深浅?知道不该来也来了,我这是给她脸子了?竟当着我的面就挑拨是非!”傅玉瑶气愤的说。
李嬷嬷柔声:“六小姐何必动怒,在老奴看来啊,这眼皮子太浅了,就冲她们这样子,在少夫人跟前都过不去两个回合,不担心。”
“嫂嫂说不怕我把事情闹大了,我且等着,只要逮住机会,赶紧撵回族里去算了,眼不见心不烦。”傅玉瑶说。
李嬷嬷摇头:“那也不要撕破了脸皮,那样侯爷为难。”
傅玉瑶抬头看李嬷嬷。
李嬷嬷但笑不语。
傅玉瑶瞬间明白了嫂嫂让自己来庄子里的用意了,转而笑出声来:“是我小气了,回头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他们,既然觉得是主子,那就得让他们知道怎么做主子。”
“这就对了,六小姐,咱们府里的人心太齐了,这世上哪有无漏的物件儿?侯府也是如此,别人都盼着看到侯府的锅底灰呢,那就让大家伙儿看个热闹吧,免得他们再觉得侯府过的太舒坦了。”李嬷嬷心里虽然略有些意外傅玉瑶的悟性,可这样的好悟性,是值得栽培的,侯府的姑娘们不能总吃一堑,吃一堑再吃一堑的,以后都是要嫁人的,多学点儿,用得上。
傅玉琴回到他们住着的院子里,跑去找三夫人了。
三夫人看女儿红头胀脸的模样,皱眉:“怎么了?那小蹄子还敢欺负你不成?”
“不是,母亲,你不是说晏姝出身低微吗?刚才傅玉瑶说了,晏姝是公主,收进了天家宗谱的公主,封号国安。”傅玉琴说。
三夫人愕然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傅玉琴就又说了一遍。
三夫人半天才说:“还发现了什么?”
“这庄子上的庄户都可富裕了,庄子上的作坊有账目是他们的,采药和制皂都给钱,母亲,这个晏姝是不是用这样法子收买人心?”傅玉琴问。
三夫人深吸一口气:“除了收买人心,还能是为什么?那些个仆从都自己能赚银子了,庶女管账目也没什么好特别的,只是侯府里就没有明白人了?”
傅玉琴摇头,她可理解不了。
三夫人猛然想起来,傅二爷曾写信回去族里,还说要把傅家的男丁挑选出来一批送去江南,说傅家在江南置办了田地宅院,这个晏姝把二房都撵走了,他们这一趟来京城怕是什么好处也得不到了啊。
“玉琴,你可看账目里面了?”三夫人想知道这个庄子到底如何。
傅玉琴摇头:“我没敢看,傅玉瑶早就被晏姝收买了,可为晏姝着想了,我就说了句晏姝要收买人心,她都翻脸了。”
三夫人摆了摆手:“行了,你且只管安生住下,我亲自出手。”
傅玉琴松了口气,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见到傅玉瑶都觉得低人一头似的,明明是一个庶出的,她真嫉妒得发狂,果然京城最养贵气,自己这次一定要留在京城里。
京中。
晏姝也没闲着,亲自去四海食府找了傅玉英。
傅玉英见到晏姝,苦着小脸:“嫂嫂,这个月的买卖一落千丈。”
“不碍事,做买卖就是有起有落,世道不太平。”晏姝拿出来预防时疫的方子递给傅玉英:“但凡来用饭的客人都送一壶四枝汤,免费送。”
傅玉英收了方子,压低声音说:“嫂嫂,我听说太医院派了两个御医到城外去,都病在那边了,这个就危险了。”
晏姝知道食府这样的地方很容易听到一些消息,太医院竟然让人去了,至于是不是危险,自己亲眼看到了白老寄回来的那些书信,时疫凶险,天刑病更凶险,并且但凡得上的人都会致残,朝廷再不重视,可就来不及了。
金子从外面回来,给晏姝请安后,对傅玉英说:“东家,周家后门来了一辆马车,接了周家二小姐和晏欢出去了。”
晏姝看傅玉英,好样的,这不声不响的,竟把什么事都放在心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