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姝出门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影从门口一闪而过,装作没看到,回去了迎晖院,让梨花去隔壁跟舅父说一声自己回来了,也告诉大哥和二哥一声,得机会再回去小住。
让韩嬷嬷把账本送过来,杏花看账,晏姝拿过来算盘对账。
“少夫人。”韩嬷嬷平日里沉默寡言,极少说话。
晏姝抬眸:“怎么了?”
“曹姨娘这几日总是去椿萱堂。”韩嬷嬷说。
晏姝在椿萱堂门口看到的人影便是曹姨娘,垂眸看账:“无妨,怎么说也是老爷的姨娘,过去看望也寻常。”
“是。”韩嬷嬷行礼退出去了。
杏花把手里的账目过了一遍,只要她看过的账本,有一点点问题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少夫人,大公子如今不在府里,四小姐也走快半年了,曹姨娘若是去告刁状,总归对您不利啊。”杏花说。
晏姝端起茶盏送到嘴边,慢悠悠的抿了一口:“若是个聪明的,就该安生过自己的日子,侯爷跟前敢哭哭啼啼告状,只怕会更惨,曹姨娘脑子不行,反倒是段姨娘是个聪明的。”
杏花觉得不放心,这边事做完就出去了,现在和刚来时候不一样了,府里的人见到杏花和梨花都很客气的,少夫人跟前的一等丫环,谁敢不敬着?
傍晚时候杏花一溜烟儿的跑回来了,进门的时候脸都有些红了:“小姐,你真是太厉害了!”
“少夫人。”梨花在旁边低声提醒。
杏花赶紧改口:“对,少夫人,您真太厉害了,我刚才见到李嬷嬷黑着脸,两个婆子架着曹姨娘往家庙的方向去了,那曹姨娘哭得哟,像是要死过去了似的。”
“你啊。”晏姝叹了口气:“这事儿,你往前凑什么呢?”
杏花尴尬的笑了:“我是怕的,怕曹姨娘使坏,她跟别的姨娘不一样,大公子受宠的很。”
“大公子受宠是因为拎得清,以后这些事不要打探,罚你去外面跪半个时辰。”晏姝说。
杏花也痛快,领罚去外面跪着了。
梨花看了眼门口,站在杏花身边:“少夫人的脾气你还不了解?做事不能照着脸来,打听消息也不小心点儿。”
“梨花,我是觉得那个曹姨娘太不安分了,是我没想明白。”杏花低着头:“少夫人罚的对,我这么做,显得咱们没底气,一个姨娘还要防着。”
守门的婆子进来:“梨花姑娘,李嬷嬷求见。”
杏花身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明白了,少夫人让自己跪在这里是给李嬷嬷看的。
李嬷嬷进来就看到跪在外面的杏花,心里头瞬间明白少夫人的心意了,进门给晏姝行礼后,说:“侯爷让老奴过来请少夫人请做主,曹姨娘如今被送去家庙禁足了,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为何罚她呢?”晏姝请李嬷嬷坐下。
李嬷嬷浅浅的搭在椅子边儿落座,说:“曹姨娘跑去侯爷跟前哭诉,说想四小姐了,还说府里如今死气沉沉的,她都不敢出门走动。”
晏姝叹了口气。
“侯爷说,既然不敢出门走动,那就不用出门走动了,让老奴把人送去家庙。”李嬷嬷说。
晏姝微微蹙眉:“既是侯爷罚了,那便照侯爷的意思办,若是曹姨娘太闲了,每天抄一遍家规吧。”
“是。”李嬷嬷得了吩咐,起身行礼要走。
晏姝清了清嗓子:“杏花犯了错,让家里教习嬷嬷过来一趟吧。”
“是。”李嬷嬷在晏姝跟前,只管听吩咐就好。
下半晌侯府的教习嬷嬷过来了,杏花和梨花都去学规矩,晏姝就坐在临窗的椅子上看书,五月的阳光有些晃眼,晏姝捧着书,早就神游天外了,时疫到底如何还尚不可知,她不担心南望山,但很担心时疫。
“少夫人,段姨娘求见。”守门的婆子进来禀报。
晏姝微微蹙眉,侯爷回来了,两个姨娘都不安分了,不过也好,自己平日里还真不怎么过问他们的事,曹姨娘自己算是了解的,这个段姨娘自己要多了解一下,上一世能安排好傅玉瑶的退路,对于一个姨娘来说,还真不是容易事。
“请进来吧。”晏姝放下了书。
段姨娘进来给晏姝行礼。
晏姝让她坐下。
“少夫人,妾想带着玉瑶去江南。”段姨娘开门见山。
晏姝打量着段姨娘:“为何?”
“妾在京中,不能为侯府做事,去江南力所能及的做点儿啥,不然心里头不安。”段姨娘说。
晏姝点了点头:“若是去江南,现在不是好时机,外面时疫严重,长途走动不安全。”
“少夫人同意就好,什么时候去全凭少夫人安排,妾斗胆想要跟少夫人要个买卖。”段姨娘说。
晏姝端起茶盏,像是没听到似的。
段姨娘也不敢再说,坐在旁边静静地等着。
一盏茶喝完了,晏姝把茶盏放在桌子上,抬眸:“段姨娘想要的是云皂买卖,对吧?”
段姨娘不自然的正了正身子:“少夫人,妾是想要替侯府赚银子,不是妾自己要。”
“段姨娘的心情可以理解,玉瑶是主子,能为其盘算,是当娘的一片苦心。”晏姝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扫了一眼脸色有些苍白了的段姨娘,显然是被戳穿了心思:“但侯府做事,素来一碗水端平,玉瑶去江南是行的,可买卖带不去,就算是云皂去江南,那也是二爷做主,段姨娘理解吗?”
段姨娘脸都红了。
她以为晏姝就算是看穿了,也不会当面就说出来。
如今,反倒是她不知道怎么接了。
尴尬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坐不是,走也不是,只觉得浑身都难受。
半天憋出来一句:“少夫人,妾懂了。”
“嗯。”晏姝撩起眼皮儿:“曹姨娘被罚家庙里抄写家规,段姨娘每天过去把曹姨娘抄写好的家规送到我这边来吧。”
段姨娘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她真就不该来,还以为侯爷回来了,晏姝怎么也要给点儿面子。
都不知道是怎么出迎晖院的,回去自己的院子,跌坐在椅子上的她额头冷汗都下来了。
想到晏姝的那些话,气得一甩手把茶盏摔在了地上。
傅玉瑶在隔壁书房练字,听到动静起身走过来:“娘亲,你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