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噗通就给张月华跪下了:“大小姐,老奴兢兢业业这么多年,若是哪里做错了,您责罚便是。”
张月华没出声。
她知道张安的家眷当年就一起进京了,为了让张安死心塌地,除了张安之外,家眷都是活契,按照活契约定的年限,二十年之后换良籍,也就是说张安是奴不假,但家里的人都已是良籍。
这样的人若无私心,说破大天她都不信,想要拿捏也不容易,偏偏自己手里现在并没有值得相信的人,所以只能从张安这里想法子了。
张安跪地磕头犹如小鸡啄米,脑子里把自己所做的事都捋了一遍,也没想出来到底什么地方惹这位不满意了,正心慌慌的时候,就听张月华说。
“我如今过的不自在,放你走是给你活路,当初让你安排人去杀晏姝,如今这晏姝要追查下来,你我都逃不掉,刺杀公主的罪名可诛九族,所以,你还是走吧。”
张安瞬间冒出来冷汗了,走?往哪里走?可刺杀的事确实是自己安排的人。
“大小姐,老奴忠心耿耿,不走。”张安可不是个傻的,若不然当年也不会跟着进京,更不会被委以重任,看管别院和掌管大小姐所有的嫁妆,这都是自己凭本事得来的差事,若说走?痴人说梦,走到哪里都会被抓回来的,而且一旦离开京城,大小姐就会让自己成为背黑锅的人。
不走,跟大小姐比起来,自己是泥巴一般的奴才,现如今反倒是盯紧了大小姐才有活路,不管岳家想不想法子,大小姐都会自己想法子活下来呢。
张月华起身,走到张安跟前,居高临下看着张安:“除了死人会保守秘密外,再就是有把柄握在手里的人也会听话,杀晏姝是不可能了,可抓点儿把柄在手里,可不难。”
张安料想也是如此,大小姐一直都把晏姝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必是要除而后快的。
“老奴不知道如何做,请大小姐指点一二。”张安说。
张月华转身回去椅子前坐下,慢条斯理的说:“动她不容易,可她身边那么多人,动个她的心尖子不难,这还用我教你?”
“是是是,老奴懂了。”张安不敢多问,只是磕头。
张月华在这边并没有多停留,回去公主府的路上还特地往四海食府门外走了一圈。
晏姝身边明着的丫环,暗处的护卫肯定不少,但傅玉英可没有这份荣光,晏姝还有兄长在京,就看张安能查出来多少。
“是大嫂吗?”
张月华听到这声音,就知道是逍遥侯府岳承祖的妻子焦玉凤,心里暗喜,撩起帘子笑道:“玉凤啊,真是巧了,本还想过去走动呢,这就见到了。”
焦玉凤赶紧下了马车,张月华让她坐在自己的马车里,请她去将军府坐一坐。
“大嫂真是好福气,侄儿如今是兵马大元帅呢。”焦玉凤笑眯眯的看着张月华,前几天还听说张月华病得不轻,如今看来,除了气色不是很好外,倒没有什么病容呢。
张月华轻轻地叹了口气:“可是也忙得厉害,几天都见不到一面,如今府里连个说话的人儿都没有呢。”
“偏巧我这几日闲着,若大嫂不嫌弃,我每日过去陪着大嫂说说话。”焦玉凤巴不得有这么的好机会,打从傅家军从南望山回来后,南望山那边就再也没什么动静了,最重要的是兄长还在南望山镇守,这个跟之前不一样,之前兄长春风得意,如今是寝食难安,写信回来求着她赶紧想办法,那些个污糟事瞒不住,之前还是太子,如今成了皇上,早晚要收拾焦家的。
焦玉凤哪里不懂?
左思右想找不到法子的时候,得知兵马大元帅落在了岳家头上,这个是兄长的最高上峰了,不说别的,能求个全身而退就知足了。
张月华请焦玉凤去自己的院子里,丫环婆子伺候的得体周到。
焦玉凤还以为张月华如今要比在公主府更胜一筹了呢,毕竟公主府里还有公爹在前头,将军府里,这个是妥妥的掌家人了。
心里头羡慕张月华生了个好儿子,免不得就为自己的儿子叫屈,端起茶先是叹了口气。
“玉凤为何发愁啊?”张月华问。
焦玉凤说:“说起来都觉得丧气,打从退了傅玉英的婚事,岳秩是处处都不得意,如今明明是入仕的大好时机,可偏偏都提不得。”
“当年若非晏姝执意退亲,搅风搅雨的,如今可是岳秩最得意的时候呢。”张月华也叹了口气,惋惜的说:“要我说啊,这晏姝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这个戳了焦玉凤的心,若非因为晏姝代傅家长辈退婚,后头又闹腾出来那么多糟心的事,虽逍遥侯府比不得公主府,也比不得现在的将军府,可她还是妥妥的掌家夫人呢。
“那个小蹄子最是坏良心,岳秩只是去了四海食府走了一遭,第二日便有那么多女子跑去闹事,毁了岳秩的名节,我总觉得不对劲儿,保不齐也是这小蹄子背后使坏。”焦玉凤说。
张月华眼圈泛红:“可说呢,我那可怜的长乐啊,不也是被她害的丢了性命。”
两个人越说越投机,焦玉凤把心一横:“大嫂,我咽不下这口气,别的我不行,可我兄长带兵多年,手底下有一些厉害的,真逮住机会非要弄死她不可。”
“要我说啊,弄死晏姝这事儿做不得,正是皇上和太后跟前的红人,岳秩若是能再把傅玉英娶回去,我觉得这事儿才最解气呢。”张月华说。
焦玉凤显然没想过,看张月华的眼神有些疑惑。
张月华压低声音:“生米煮成熟饭,还能跑了?”
“大嫂,这主意妙啊。”焦玉凤恨恨的说:“为长乐报仇,也为岳秩报仇,就算晏姝有三头六臂,还能各个都护得密不透风?”
张月华的脸上有了笑意:“到底是武将出身的小姐,这份爽利劲儿真是让人钦佩,玉凤放心吧,我虽然没什么大本事,可晏姝有个奶娘最得她的信任,动她心腹,就不信她还能坐得住。”
当即,两个人便商量起来,直到日落偏西,焦玉凤才离开将军府,回去之后就把岳秩叫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当晚,岳秩坐在马车里,在四海食府的对面,等到四海食府打烊了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