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烛夜,两情交付时。
翌日,晏姝是早早的醒了,韩嬷嬷带着梨花和杏花已经候在床边等着了。
晏姝红着脸起身洗漱,收拾妥当出门,便见到了等在门口的傅少衡,四目相对的时候,傅少衡的脸也红成了一片,先一步上前伸出手扶着晏姝:“我刚过去给是父亲和母亲请安过了,母亲说咱们家没有那么多规矩,这三日都不需你过去请安。”
“这不合礼数,不去岂不是要让姐妹们说嘴?”晏姝低头:“耽搁不得,礼不可废。”
傅少衡扶着晏姝的手略微用了些力气:“那边坐着软轿过去。”
“长生。”晏姝抬眸,目光澄澈,隐隐含威。
傅少衡只能又说:“是我没个轻重,下次不会了,让姝儿受苦了。”
韩嬷嬷带着杏花和梨花都远远地避开些,杏花和梨花到底岁数小,忍不住互相看了彼此一眼,憋笑都快憋出来内伤了。
当初姑爷不肯洞房,打从进了侯府的门,谁不担心自家小姐受委屈,如今这才一日,看样子小姐的威仪可不是姑爷能承得住的。
晏姝是个极谨慎的人,走路虽然慢了许多,但丝毫不见疲惫之色,婆母跟寻常人家的长辈不同,性子确实洒脱许多,但带兵打仗的人最在乎的莫过于规矩。
对自己格外疼惜,越是如此,自己越是要进退有矩,这才是相处之道,恃宠而骄的事,绝对不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傅少衡亦步亦趋,二人往正院来。
虽说侯府不在,但正院依旧用了椿萱堂三个字。
晏姝在门口停下来,抬头打量着匾额,匾额虽新,但字迹没变,这里也没有银杏老树,只有栽种了一两年的一棵银杏树在旁边。
李嬷嬷在门口迎着,晏姝和傅少衡被迎进门。
秦夫人知道晏姝必定会来,已经备好了早饭在等着,抬头见小夫妻并肩走来的场景,不自觉喜上眉梢,这不就是自己最盼望看到的景象吗?
这次请安和头一次嫁到侯府不同,屋子里并没有什么人在,只有秦夫人和傅泽勋夫妻二人。
晏姝和傅少衡跪倒敬茶,敬茶的时候,晏姝心里在想:到底是真团圆了,这是她之前都不敢想的场景,先帝驾崩后,傅家的一切,要从傅少衡这里开始了。
傅泽勋和秦夫人都准备了丰厚的礼,行礼后一家只有这老、少两对夫妻,四口人坐下用饭。
饭后,傅泽勋让傅少衡陪着他去书房。
晏姝和秦夫人坐在暖阁里,开了南窗,抬眸可见麒麟山峰峦高耸,万物复苏之时,入眼皆是欣欣向荣之景。
“姝儿,毛头小子不知轻重,你可辖制着些。”秦夫人说着,从旁边取过来在就准备好的匣子递到晏姝面前:“莫要伤了自个儿。”
晏姝闹了个大红脸,低着头把匣子快速的放在袖子里了,这动作惹得秦夫人笑弯了眼睛。
“昨儿太后的意思是让你和少衡回京,虽没明说,但看那架势,这一趟必是要回去的。”秦夫人说。
这可不是说三日回门,而是说回京居住。
“母亲,这才是应该的,若傅家退,天家就让傅家退了,那我们何必来麒麟山的庄子上暂住?回昌洛族里也好,去江南定局也罢,哪里去不得?”晏姝说。
秦夫人轻轻地叹了口气:“你父的意思,既是退了,就退了罢。”
“若我们拂袖而去,现在倒也没什么,可长久看的话,当今会认定傅家对天家寒心,并有恨意,如此对傅家才是不利。”晏姝给秦夫人续茶:“若是回京,那也碰不得兵权,所以咱们可看皇上如何安置长生。”
秦夫人微微挑眉,自己儿子是个什么货色,竟连自己也不了解的,瞅瞅这才洞房,日子才刚开始,长生这个乳名从姝儿嘴里叫出来都如此自然而然了呢。
莫说旁人,就是自己这个当娘的人,也是不能再唤乳名的,因那小子脾气古怪的厉害,最不喜乳名,规矩反倒自己破了。
心里吐槽几句,更多的是欢喜,小夫妻能彼此珍重,何愁以后日子过得不如鱼得水?
“少衡若不以武入仕,只怕比不得那些饱读诗书的人啊。”秦夫人说。
晏姝抿了口茶:“母亲无需担忧,该仔细考量的人不是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如今的傅家,进退都有路,不惧。”
秦夫人点了点头,别的不说,就晏姝这一身本事,在京中完全不需要担心,绝对是京城第一贤内助。
“三房那边来京城一遭,闹腾的难堪,我和你父有意回昌洛一趟,族里的事若不安置好,终是傅家根基难稳。”秦夫人说。
晏姝抬眸看着秦夫人:“母亲要去昌洛到真是有件大事要办。”
“何事?”秦夫人以为晏姝要对族里动手了,她的手段自己见识过不是一次两次,只是族里到底有很多同宗长辈,脸面上的事,还是要斟酌着办的。
晏姝压低声音:“长姐和二姐的孩子都送去了落霞山,母亲要着重看一看二姐的孩子是个什么心性,如今萧家再无翻身之日,赵家也没什么能耐了,可长姐和二姐终究是做了母亲的人,孩子若是好的,带回京城团圆,若是个拎不清的,那就要背着二姐好好的教导一番了。”
秦夫人嘴角抿成了一条线,她没想到晏姝惦记的是这件事,缓缓点头:“确实要如此办,姝儿啊,你对族里如何看?”
“不看。”晏姝说:“母亲,曾经的侯府对族里并无亏欠的地方,如今爵位不在,隐退朝堂,尽可让昌洛傅家子孙各展身手,都试一试自己几斤几两,没有武将在朝,读书入仕各凭本事,至于三房,三房的少铎在二叔父那边,品行如何二叔父必定心里有数,三房的姑娘里,玉画是个可人疼的,玉琴的一切全凭她的母亲做主吧。”
秦夫人微微蹙眉:“乐菱从年轻那会儿就是个糊涂的,最是拎不清,看不出好歹,此番回去不会轻饶的。”
晏姝柔声:“母亲,无需动怒,有些人自诩聪明,却不知聪明要有度,否则聪明反被聪明误,更何况三婶母只是自诩聪明呢,且让她去折腾,往后都是布衣百姓,咱们也当不得他们的仰仗,给不了庇护了,若是还想归京,尽可来,京城的深浅,她自己体会吧。”
“姝儿的意思是舍弃昌洛?”秦夫人问。
晏姝微微一笑:“我们有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