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口。
苏瑶从马车上下来。
李丫丫探出脑袋,冷得浑身上下一个激灵,连忙缩回去,结结实实遮好外衣,“苏姑娘,清平县到了!”
她裹得严实,才重新下了车厢,惊异地望着天上飘下来的细雪,伸出手迎接,“走了好几天的雨路,回到县里下起了大雪,变化实在太大了!”
苏瑶点了点头,细雪飘落在头顶,传来微凉的触感,“确实变化太大。”
大得她差点认不出这是清平县。
周围树木、商铺、房顶披了层轻薄的雪衣,积了薄薄一层雪,宛若初建的冰雪宫殿。
气温足以冷得人手脚僵硬起来。
苏瑶忍不住搓了搓手。
周围商队的人纷纷下车,李叔正在和其余人交接什么,笑容满面。
岳老板牵着马车,拿出一袋鼓囊囊的钱袋,分发给每个人,连苏瑶三人都有一份子。
“这次是行商的报酬,多谢各位陪岳某人走这一趟。”
他冲着苏瑶双手抱拳,“这次更是多谢了苏姑娘,如果不是苏姑娘的帮忙,说不定这几车的货物会低价贱卖给安家,连本钱都收不回来。更何况,今年冬天提前来临,又下了小雪,天气极寒。如果不是苏姑娘找来了王家的人,整个商队的人都得勒紧裤腰带,紧巴巴度过这个冬。”
岳老板一开口,商队的人目光感激,纷纷夸耀起苏瑶起来。
“多谢苏姑娘!我家住在不远处,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一定帮!”
“这次出远门,如果不是苏姑娘,说不定我整个家只能吃野菜度日,现在岳老大发了余粮,能度过难冬了!”
李丫丫不甘示弱,插了句嘴,“苏姑娘,我家就在清平县西街,等忙完这一阵,我请你到我家玩!”
李叔捧着银子,连连点头,“姑娘,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就怕寒舍破烂,辱了姑娘的衣裙。”
苏瑶刚一脚踩在浅浅的雪地上。
“日后有机会定会登门拜访。”
她跟商队一众人挥手道别,就此别过。
月晓晓露出毛茸茸的小脑袋,穿着花棉袄,像只胖乎乎的小企鹅一般,跺了跺脚,好奇问道:“我们是不是快到家了?”
樊婆子牵着她的手,颇为小心翼翼,“晓晓,快到家了,等到家就不冷了。”
“姑娘,你更要注意身体,这雪来得蹊跷,比往年更冷,家中更要常备柴火才是。”
她目露担忧,怕以往没有安生日子。
江州这番见了蛊虫,怕日后蛊巫会找上门来报复,她得提前做好准备,保护小公主和苏姑娘。
苏瑶昂头,提着一麻袋的衣服,“那是自然,这次回家,我肯定要砍一屋子的柴火。你们要是冷的话,麻袋里衣服还多,你们先穿着。”
说着,她伸手伸进麻袋里,掏出两件衣服,一大一小,正合两人的尺寸。
月晓晓低头扯了扯自已的花棉袄,摇了摇头,像小鸭子一般可爱,脸蛋红扑扑,稚声稚气道:“不用啦,瑶姐姐,晓晓觉得很暖和,一点都不觉得冷。”
苏瑶失望地把衣服塞回去,“那好吧。”
本以为能看到胖胖的小“企鹅”呢,戳一下一定很好玩。
片刻,她收回了自已邪恶的想法。
离家这么久,她十分想念大哥和娘亲,还有招财!
对了,她得赶紧回家,看看种植的冬稻如何。
正这样想着,苏瑶迈开腿,准备租个牛车回到苏家村,没想到走在半路被人喊住。
“瑶姐儿!”有人在身后大喊,气息浑浊,呼吸急促。
苏瑶回头,挑了挑眉,没想到在清平县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她提着麻袋,懒得行礼,“大伯,你怎么在这里?”
她上下打量着苏建立以及身边撑伞的小厮,十天半个月没见,自已你这个“好”大伯似乎狼狈了不少,模样十分憔悴。
难不成是遇到了什么大事情?
不过这大事与她何干,反正找上门铁定没好事。
“大雪天的,天气冷,以往这个时候,大伯在家中躲雪,此番匆忙出来,怕是别感冒了。”
苏瑶意有所指。
苏建立哪能没听出苏瑶语气中的讽刺,他装作不知晓一般,笑得温和憨厚,语气徐徐,十分有说服性。
“瑶姐儿,这些天你去哪儿了?可是让大伯好找,大伯怕你走丢,就差没四处找人询问。不过,既然你回来就好,大伯吊起的心彻底放下。要是让四弟知道,他唯一的女儿在清平县没见,回来定会责怪大伯。”
苏建立句句关心苏瑶,他松了口气,又顺理成章地邀请道:“今日突然下细雪,天气冷,县里不少人冻坏了身子,感染了风寒。瑶姐儿你身子骨弱,不若到大伯家歇会儿,喝口热汤再走?”
苏瑶眸光一沉,让她去苏府喝口热汤?
不是让她羊入虎口嘛?
看来这个好大伯心中有计划,其中最关键的一窍就是在她身上。
不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干什么?
肯定憋了什么坏主意。
“往日没见大伯如此着急,就连当初我我们一家险些饿死,没见大伯回村中探亲,给予什么帮助。”她弯起一丝讥讽的笑,“现在这么着急邀请我,定是不简单。大伯,有什么话就直说了吧?”
苏瑶懒得虚与委蛇,直接开门见山。
她不愿意在这里浪费时间。
她还着急着回去见娘和大哥呢!
这个阴险狠辣的大伯,前有给大哥灌酒,让其参加不了院试,后有直接偷窃大哥的手稿,狠心下毒,想要害死大哥。
以为她是眼瞎吗?
还是说以为她没有丝毫的防备?
苏建立笑容一僵,手轻轻颤抖,他好久没被这样忤逆过了,就连在苏府,自已的儿子女儿都不敢这样顶撞他。
偏偏他现在不能说什么,当真气煞他也!
若不是为了哄骗这乳臭未干的臭丫头,他岂会这么忍让,不过就是个乡野长大的村姑罢了!
她当初要是没救气质不凡的贵人,早没今日这般身价,更不会有贵人赏赐的银两。
苏建立忍下心头的憋屈,装出大度温和的模样,眉头微皱,十分为难道:“瑶姐儿,大伯这次来确实找你有事。”
“大伯家中酒店经营不佳,亏欠了千两银子,不知道瑶姐儿手头可有现银,借大伯几千两,日后大伯双倍奉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