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芒在背的滋味不好受，不过好在中途言礼收回了视线。
他颇有些不自然咳了咳，随后提醒宋泊简：“老头看小卿尘宝贝的很，而且他脾气倔，你过去之后不管老头提了什么要求只管点头答应就好，千万记得别回嘴。”
宋泊简没想到言礼会在中途跟他说话，听出对方话语中的好意，宋泊简真挚道谢。
同时也为自己以前撒谎害言礼师伯被师尊找上门的事道歉。
剩下半程，两人相继无言。
峡谷之巅。
言礼将人送到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弟子见过师祖。”宋泊简走近这位在此等候多时的老人，虽然不知道虚空找自己所为何事，却也没开口问，只端端正正行了弟子礼。
虚空闻声，将注视群山缭绕的视线移开，转而落在宋泊简身上。“起来。”
待宋泊简起身，虚空又问宋泊简：“你如今修为如何？”
“回师祖，弟子如今的修为在元婴后期。”宋泊简不明所以如实回答。
“老夫猜的果然不错，竟然是二十岁不到的元婴后期。”虚空摸着胡子的手停住，视线在宋泊简身上扫过后，又转过身去。
他笑着陈述：“宋泊简，以你的目前的趋势，不到百年定当成为千百年来修真界飞升神界第一人。到那时，卿尘在修真界定会以有你这样一位弟子为荣。”
“师祖，”宋泊简对虚空前面的“夸赞”并不在意，他只是下意识对虚空刚刚后半句话间意思感到排斥，“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老夫的意思是想让你主动拒绝与卿尘结契一事。”虚空说话间转过身，背对宋泊简。
宋泊简闻言皱眉，“师祖，我不——”
“宋泊简，我本不该阻拦你和卿尘。但百年之后你飞升离开失去前尘记忆，到那时被困在以往回忆的人不是你，是卿尘！你说你喜欢他，也该为他以后多考虑考虑。”
宋泊简浑身紧绷，早已忘了途中言礼交代他的事，反驳出声：“弟子不明白师祖为什么这么认为？即使百年后我真的可以飞升，你又怎么能保证师尊就不会——”
虚空听着宋泊简无知的话，轻声打断了对方未说完的话：“他不会。”
“你——”宋泊简被虚空的话一噎，骤然睁大眼睛，“师祖是知道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宋泊简，你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它一直在排斥你的存在吧。”虚空看着远处烟雾缭绕的山脉，长叹一口气，“以你这些天做事的严谨程度，应该早就感知到自己修为异样变化了。”
宋泊简呼吸稍滞一瞬，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他顺着虚空的话去回想自己修为发生的异常变化，手臂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
难怪他在修炼一事上总是顺风顺水，即使遇到修炼瓶颈也会因为很好的机遇轻松越过。
还有一次在少年时修炼，只是简单睡一觉就突飞猛进增长的修为……
“所以，我修炼时无端增长的修为，是这个世界在驱赶我的表现？”
虚空默然，并未回答身后人的话。
“就算是这个世界在驱赶我，可是师祖，你又为什么肯定师尊他无法飞升呢？”宋泊简稳住自己的语气，再次问虚空。
虚空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过了很久，宋泊简才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你本就是神尊，自然有飞升成功的资本。”虚空想到自己这些天在私人古籍中查阅到的一切，一只垂在身侧的手狠狠握成拳。
“修士飞升是比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还恐怖的存在。据记载，千万年来飞升之人屈指可数，有卿尘一般修炼天赋或者以上的人千百人，这些人中没一个人成功飞升。”
“与其与卿尘走过百年后你离开，不如趁现在感情不深时尽快断开，如此，对你对他，都好。”
宋泊简听着虚空的话，低敛的眼眸透露着不安，却依旧想尽办法说服自己，“那只是一些未经证实的数据，没有任何参考意义。”
虚空笑了，笑宋泊简和刚开始的自己一样天真，“这本书为钻研飞升之道，起始写于人界灵气苏醒，终结于百年前，终止原因是因为作者发现了一个秘密，那就是‘凡无神魂者不可飞升’。作者是老夫一位熟知的老友，他的结论不会有半分掺假。”
宋泊简把虚空说的每一个字都掰碎了咀嚼，最后以一句话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师祖，我不想飞升。”
宋泊简不想飞升，不想与师尊分开。
“哪里是你说不想就不想的。”虚空不意外宋泊简的回答，走到宋泊简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里排斥你，即便你选择不飞升它也会想其他办法把你赶出去。比如说，用什么东西逼你离开。”
虚空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利刃一般狠狠戳在宋泊简的心上，
宋泊简曾经努力修炼就是为了变强，他只以为自己变强，变得更强就能保护师尊。
却不想变强的后果会是离开沈卿尘。
宋泊简只觉得一瞬间，他看不到前面的路了，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走才能永远留在沈卿尘身边：“师祖，总会有办法的。”
“不会。”虚空因为水滴吊坠一事本就对宋泊简心存感激，外加这人还是沈卿尘的心上人，又加他已经从言礼口中知道宋泊简为人，现在看宋泊简难受，虚空也隐隐不忍。
“老夫最近才知道原来神尊的神识足够你这辈子在修炼一事上顺风顺水。倘若你在山下平平淡淡度过一生，它自然不会出手干预。可你被老夫带进灵虚宗，有了可与它抗衡的能力，它不会容你。”
宋泊简听着虚空的话，没做反应。
话已至此，虚空已将该告诉宋泊简的都说完了，至于宋泊简如何决断便只能看他自己。
宋泊简不知道虚空是在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自己在峡谷之巅站了多久。
他浑身僵硬，脚步沉重的回到了碧落峰，心里却升起一抹大胆的想法——神识剥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