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姜彤手术还剩两个周。
这期间姜楠又出去了一次，不知道是不是穆云峰察觉到了什么，这次姜楠的手里多了块手机。
“如果实在累的不舒服，就给陈严青打电话。”
“给我打也行，我去接你。”
他在她的发丝上轻吻，温柔的不像话。
有时候姜楠想，穆云峰的演技怎么能这么好，真有人可以演的这么逼真吗？
但如果不是演的，姜楠实在想不通变化是怎么发生的。
这次的出行并没有什么收获。
光下山就一个小时的车程，姜楠自主支配的一个小时里，保镖离她不超过五米。
混入闹市跑掉的可能几乎为零。
而且……
“怎么想起来问金价了？”
穆云峰慢条斯理的剥着橘子，随口问道。
姜楠的脊背突然僵了，他怎么知道我问过金价？
当时姜楠只是太久没和外人交谈过，想试试自己是否还具备正常的社交能力。
她确定自己的声音很小，店员都问了两遍才听清自己在说什么，保镖是绝不会听见的。
穆云峰怎么知道的？
“怎么了？”
看着姜楠的神色古怪起来，穆云峰并没什么反应，随手把橘瓣喂给姜楠。
姜楠木然地坐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穆云峰，没有动作。
“张嘴。”
不容抗拒的命令。
“手机可以窃听。”
姜楠并没有接那瓣橘子。
不只窃听，还有定位，因为他们刚开始返程穆云峰的电话就打进来了，问她玩的开不开心。
原来并不存在什么演不演，变化只是穆云峰要给自己单调的生活逗点乐子罢了。
“我要确保你的安全。”
看来只有下策了。
将近一月过去，周世龙没有丝毫的消息。
眼看着姜彤的手术就要进行，姜楠的心越来越浮躁。
她开始频繁地在卧室里踱步，在别院墙根处打转，通过飘窗望着那片密林。
穆云峰则不知在忙些什么，早出晚归，也没有发现姜楠的异常。
终于，陈严青带来了周世龙的消息。
“姜小姐，恕我直言，你和周警官还是太过冒险。”
陈香就在五步之外侍候着，陈严青借着为姜楠听诊胸腔时低声开口。
姜楠心跳开始加速，周世龙有了消息对她来说就是好消息。
“姜小姐，不要太过紧张，您的心率有点过高了。”
陈严青直起身扬声道。
“麻烦您为姜小姐端杯温水，最好放上点蜂蜜。”
陈香去了。
卧室只剩两人，但陈严青还是在四处逡巡着。
姜楠反应过来他在找什么，难堪地开口道：“卧室里他没有安装监控。”
想到这间卧室是用来干什么的，陈严青收回了目光。
“姜小姐，你们斗不过穆董的，周警官的动作早就被穆董发现了。”
“什么？”
姜楠忽地直起身，满脸不可置信。
她以为这么久了，周世龙已经做好了万全的计划，怎么会被穆云峰发现了？
“周警官托我给你们传递消息，但他的动作太明显太张扬，穆董不可能察觉不了。”
陈严青在心里翻白眼。
谁家好人解救被囚禁的金丝雀过明面儿啊，周世龙就差没把“我要把姜楠救出来”写脸上了。
整个市局没有人不知道周世龙不日就要英雄救美。
甚至有人在社交平台摇人……
蠢的无可救药。
还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陈严青在心里快把眼皮翻痉挛。
“我欠周警官一个人情，现在已经还完了。”
话音刚落，陈香端着蜂蜜水走了进来。
“好自为之吧，姜小姐。”
姜楠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又被冷水扑灭，周世龙已经指望不上，看来还是得靠自己……
如果能够躲进密林，如果能够成功下山，如果能够碰上好心人载自己一程……
姜楠疲惫地阖上眼，不一会儿又把手臂横挡在眼上。
她不能让陈香察觉她在哭，这个大房子里无处没有眼线。
姜楠深知，自己不止没有行动上的自由，现在，她更失去了情绪上的自由。
“穆董，姜小姐今天还是那样。”
“知道了。”
已经连着一周了，姜楠情绪一直不好。
穆云峰回家的时候，姜楠已经睡下了。
她不知做了什么梦，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泪水流了满枕。
“唉，又怎么了。”
穆云峰侧坐在床边，拿着湿热的毛巾为她擦着泪。
“别……别丢下我……”
姜楠抓住了穆云峰的手，一边摇头一边苦苦哀求。
“不会，转过年我们就结婚。”
他想当然地以为姜楠喊的是他，神情愉悦，抓下姜楠的手放掌心里轻拍着。
姜楠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姜彤瘦成了一把枯骨。
他穿着宽大的病号服，躺在白色的病房里。
天花板是白的，墙是白的，被子是白的，弟弟也是白的。
他的头上包满了纱布，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
他看到弟弟恢复了阳光开朗的样子，从干枯的尸体上坐起身，和她招着手。
他说：“姐姐，我自由了，我要走了，去找爸爸妈妈。”
姜楠泪如决堤，她摁在重症病房厚重的玻璃门上，怎么也推不动分毫。
她哭喊着，她哀求着。
她求他不要丢下她，她不要这个世界上只剩自己。
姜彤还是走了，他丝毫没有留恋，只留给姜楠一个若隐若现的背影。
姜楠哭累了，重新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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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楠是被闷醒的。
穆云峰还在用毛巾给她擦着脸，湿热的毛巾间或捂着她的口鼻。
“梦到什么了，哭成这样？”
姜楠转动着眼珠，意识到刚才的惊吓只是一场梦。
梦醒了，但身体还记得害怕的滋味。
她的身体止不住的轻抖，牙关轻颤。
“我好痛啊，我好想死掉……”
“胡说什么？”
穆云峰轻斥，抬手捂住了姜楠的嘴。
“楠楠，我爱你，我会和你永远在一起。”
“乖，告诉我哪里痛？”
穆云峰意识到自己太过着急，放低了声音，顺着姜楠前额散乱的头发。
“我透不过气，我明天能再去别院外边走走吗？”姜楠眼尾泛红。
“好，明天很冷，要穿厚点。”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穆云峰的嘴边挂上了掩盖不住的笑意：“明天我很忙，不过晚上一定回来陪你跨年，给你一个惊喜。”
穆云峰轻吻着姜楠的唇，鼻息像羽毛般扫在姜楠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