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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么能耐怎么会受伤?

    温君宇在得知消息的第一反应,脑海里浮现就是这句话。

    他可没忘记成婚那天,她嚣张地拿凤冠砸他的样子,她向来是一点委屈都受不得的,那些惹过她的人她都一一报复了回去。

    虽然心中犹疑,但脚下步子却是越来越快,到最后小跑起来。

    刚进门,温君宇的目光立刻锁住床上躺着的人。

    瑜瑾言闭着眼睛,好看的眉头紧紧拧在了一起,似在忍受着痛苦。

    刘莺儿正在为瑜瑾言处理伤口,小腿被贯穿出一个血洞,顺着小腿流到脚跟的血液已经干涸,整条腿鲜血淋漓,看得人心惊肉跳。

    温君宇呼吸一窒,他望着她虚弱难受的样子,眉心蹙起,心底有些难受。

    此时来不及想其他的事情,温君宇快步上前,低声问道:“她怎么样了?”

    刘莺儿头都没抬,专心致志地将腿上的脏污擦掉,然后用干净的绷带将伤口包扎起来。

    做完这一切,她才抬起头,撩开眼皮看了眼温君宇,又飞快低下头不敢直视了。

    “姐…娘娘流了很多血,不知道腿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温君宇轻轻呼出一口气,指骨微动,抬起手,轻轻抚过女子的脸庞,抚摸额间的眉头,似乎在试图将拧紧的眉头抚开。

    指腹所触碰到的柔软肌肤滚烫不已,温君宇抬头问候在一旁的两个丫鬟:“大夫呢?去请大夫了没有?”

    瑜瑾言虽然自己会医术,但医者难自医,现在明显没有医治的能力。

    “太子殿下,铃兰姐姐已经去找大夫了。”其中一个丫鬟小声回道。

    铃兰害怕血腥的场景,在见到瑜瑾言的样子时马上跑去外面找大夫去了。

    “大夫,你快点,快点呀。”刚说完话,铃兰的声音从外边传了进来,铃兰跑进屋,气喘吁吁,身后的年轻大夫提着药箱,居然差点都追不上铃兰。

    “大夫,娘娘的伤好严重,快给她看看。”其铃兰催得跟叫魂一样。

    大夫走上前,仔细检查了瑜瑾言的伤势,然后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太子殿下,恕在下直言,娘娘伤势极重,不仅失血过多,伤口还有感染的迹象,如果不及时治疗,恐怕整条腿都不能留,甚至还可能会影响性命。”

    温君宇一瞬间脸色沉了下来,大夫被他的模样吓得僵在原地,额头渗出了汗。

    他转头吩咐铃兰,“铃兰,送客,找最好的大夫过来。”

    “好、好的。”铃兰心急,考虑到情况危机,才找了个腿脚轻便的年轻大夫过来。

    温君宇凝视着瑜瑾言痛苦的面容,心中充满了担忧。

    其他人有心想做些什么,但都手足无措,只能祈祷瑜瑾言的伤势不会造成什么后果。

    是夜。

    往常这个时候,温君宇已经睡下了。

    但瑜瑾言的寝卧还亮着烛火,温君宇坐在旁边,望着床上的人,抬手轻轻覆在额头上,经过一夜的救治,依旧有些滚烫,但比一开始好得多。

    脸上的潮红褪去后,一时间变得苍白如纸,更显得女子柔弱无比。

    “殿下,夜深了,您明早还要上早朝,先歇息吧。”铃兰担忧地侍奉在左右,“奴婢会看着太子妃娘娘的。”

    温君宇揉了揉太阳穴,眼角微微泛红,带着浓浓的困倦。

    他确实累了。

    点了点头,吩咐铃兰好好照看瑜瑾言后,起身正欲离开,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模模糊糊的呓语。

    温君宇微顿,有些好奇瑜瑾言说的什么梦话,俯下身凑上前去,耳边是一声声虚弱又带着绝望的啜泣。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父亲…母亲……”

    温君宇心头微震,心中涌起一阵阵酸涩。

    她的前半生可以说是个悲剧,自幼丧母,在家中被弟妹排挤欺压,连下人都能在头上作威作福,过得如此凄惨,亲爹却对她完全不管不顾。

    这般想来,她突然转变了那么大的性子定是被逼迫得受不了了,才开始要强,反抗起来。

    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灭亡。

    温君宇牵住瑜瑾言的手,轻声安抚,附在耳边轻声安抚,“我不会走的,我不会丢下你的,你并非单独一个人。”

    铃兰轻声叹气,想了想,“奴婢拿来被褥,委屈殿下在房内打地铺如何?这样殿下就可以时时刻刻看着太子妃娘娘了。”

    不等温君宇回答,铃兰就去找来了一套崭新的棉被和铺盖,铺在了地上,温君宇想拒绝都来不及。

    “好吧,你有心了。”

    温君宇想抽回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被抓得紧紧的。

    昏迷中的人眉头松了一些,手掌的温度似乎让她寻到了一丝依靠。

    温君宇心中不禁发软。

    “殿下,您还是直接与娘娘同床共枕吧。”

    太子妃娘娘是太子殿下明媒正娶的妻子,其实两人总是分房睡,才是不正常的。

    铃兰幽幽盯着温君宇。温君宇小心翼翼地将瑜瑾言挪到床里面,和衣在瑜瑾言旁边躺下,铃兰才收回铺盖,吹灭烛火,退出了房间。

    温君宇扭头,细细端详瑜瑾言的面容,黑暗中看得并不真切,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触碰她的面颊,指腹滑到柔软的唇瓣上,湿凉温软的触感让他有些贪恋,指腹忍不住轻轻地摩挲。

    黑暗中,他的眼神黝黑深邃,喉咙有些发干,温君宇咽了口口水,翻过身,将唇瓣轻轻含住。

    他的吻绵长而温柔,小心翼翼的生怕将人给惊醒。

    他吻得有些忘情,丝毫没发现黑暗中的女子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唔……”

    瑜瑾言轻哼一声,温君宇马上弹开,像是偷腥的猫被发现了一般,心虚地撇过了头。

    “咳…你…醒了?”温君宇小声说道。

    “对啊,怎么了?”瑜瑾言重新垂下眸子,伸手主动抱住了温君宇。

    感受到怀中的躯体有些僵硬,瑜瑾言忍不住轻笑出声。

    “怎么不敢继续了?害怕我生气?”

    温君宇默然了一瞬后开口,嗓音有些干涩:“我怕会弄疼你。”

    “我受伤的就只有腿而已。”

    温君宇愣住了,圈着他腰身的手突然顺着腰线往上滑动,手掌透过布料摩挲肌肤,带起一阵痒痒的酥麻。

    他曾经因被下毒而变得性格暴躁,那些宫女都惧他、怕他,再加上当时心中只想着一人,因此虽然已近弱冠之年,却未曾尝过女儿香。

    那只不安分的手探入了他的衣襟,在他宽阔的胸膛上游走,温君宇呼吸一滞,小腹处涌上一股暖流,便有些慌张地抓住了那只作乱的手。

    他的声音低沉暗哑,似在压抑着什么:“你还伤着,别乱来。”

    瑜瑾言唇角上扬,眼中闪过一抹玩味,她贴近温君宇的耳畔,轻声道:“我只是想抱抱你。”

    呼气如兰,温热的呼吸若有若无地拂过温君宇的耳朵,引得他身体一阵颤栗。

    温君宇的心跳越发加快,努力克制着内心的冲动,翻了个身背对着瑜瑾言,生怕伤害到她。

    见此,瑜瑾言不逗他了抽回手,安安分分地平躺在床上。

    “真奇怪,先前不是还占着我便宜呢吗?”瑜瑾言揶揄道。

    “…只是…一时情迷。”温君宇的声音依旧暗哑。

    瑜瑾言忍不住轻轻笑出声,“太子殿下还是真君子呢。”

    ——

    翌日。

    瑜瑾言醒来时床边已是空无一人,温君宇上早朝去了。

    她打了个哈欠,坐起身,感觉身子还有些绵软,使不上力气。

    冬笙和奚落端来洗漱的东西,瑜瑾言洗了把脸,感觉精神好多了。

    门外,一个小脑袋探头进来,有些怯弱地看向瑜瑾言。

    “姐…娘娘……”

    刘莺儿抓着衣角,在富丽堂皇的太子府中感到浑身都很不自在。

    她单知道瑜瑾言身份尊贵不凡,只以为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却没想到竟是太子妃。

    那她一直在叫她姐姐岂不是有些大逆不道?

    瑜瑾言朝刘莺儿招招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依旧是那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刘莺儿稍稍安了安神,不管瑜瑾言是太子妃娘娘还是什么身份,无论如何她都是那位强大又温柔的姐姐。

    “这次多亏了你,莺儿。”

    “是莺儿应该的。”刘莺儿摇摇头,“…娘娘,您帮了莺儿很多,莺儿不会忘记的。”

    瑜瑾言笑眯眯的,心情很不错。

    现在东西都到手了,她身上有了一笔巨大的财富,一夜暴富,那必须很不错。

    “但是该的奖励还是要有的,莺儿你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刘莺儿抿了抿唇,思考片刻,摇摇头,“莺儿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她抬头瞅了瞅在一旁的冬笙和溪落,她们正看着她,也是笑意盈盈的,似在为她感到高兴。

    “莺儿不如留在府内,与我们姐妹俩作伴好了。”

    “是呀是呀,我们可喜欢莺儿妹妹了。”

    “莺儿你是怎么想的呢?”瑜瑾言没有答应下来,而是问刘莺儿本人。

    刘莺儿却摇摇头,“莺儿是个粗人,恐怕不适合在府中生活。”

    “不会的,不会的,娘娘给我们请了夫子。还有小桃姐姐和殷如姐姐的课后温习。”俩丫头极力邀请。

    “虽然很喜欢两位姐姐,但是,莺儿还是更适合外面的生活。”

    刘莺儿受不了各种规矩,她还是更喜欢外面自在的生活。

    瑜瑾言不强求她,而且刘莺儿在外面比在府内消息更灵通更隐蔽,她自然很乐意刘莺儿回到自己的小院里生活。

    瑜瑾言让冬笙拿了些银子给她,刘莺儿连连道谢后离去。

    ——

    此时,一只鸽子从天空缓缓飞过,君在了京城内某间小楼里。

    女人将鸽子抓住,从鸽子脚上的信环中取下信纸,递给了男人。

    许怀升摊开看了一眼,眼中闪过几分阴鸷,一把将信纸撕碎了,随意扔在地上。

    “竟然被杀了,真是没用!”

    他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同样和瑜瑾言想的一样,许怀升也是趁沈老将军回京时去府内寻找账本,没想到派出去的人竟一去不回。

    听探子回报,当时去找账本的不止他派的人,还有另一个不知身份的黑衣人。

    那个黑衣人惊动了沈家庄里的看守,一群人在附近搜捕,探子不敢轻易上前,也不知道那人有没有拿到账本。

    “夫君莫要生气,说不定那账本并没有落入那人手里。”千然蹲下身收拾碎纸。

    猛然间,却被一脚踢开,摔在了地上。

    “夫…夫君。”千然抬头,眼里带着委屈和几分不易察觉的愤怒。

    男人躬身咳嗽了两声,眼底一片冰凉:“咳咳…碍事,一边去。”

    “…妾身知道了…”千然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翳,缓缓站起身退出房间。

    ——

    温君宇是在皇宫用的早膳。

    退朝之后,皇帝将温君宇叫到跟前,将一堆奏折呈上来。

    这是又要他处理奏折,等把奏折处理完,也不知道会过去多长时间。

    温君宇迟疑不决,他心中还有些担心瑜瑾言,想早些回府看看。

    “怎么?还要朕再教你一遍吗?”皇帝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父皇…儿臣今日身体有些不适,恐怕无法胜任今日的工作。”温君宇轻声说道。

    “哦?”皇帝掀起眼皮瞥了一眼温君宇,“既然如此,那今日就留在宫中,朕请御医给你好好看看。”

    温君宇听到皇帝的话暗暗皱眉,留在宫中…这不是与他所想的相反了吗?

    “不必了父皇,儿臣只是脑子有些不适,估计是今早吹了些寒气,被冷到了。现在已经好了许多。”

    “怎么这么不注意?”皇帝一挥手,叫人送来一件狐皮裘袍,让温君宇披上。

    “好了,既然已经没什么了,那就将这些奏折都处理了吧。”

    皇帝殚精竭虑十几年,如今有个人能帮忙分担这些工作是很乐意的。

    “是。”温君宇无奈地接过奏折,心中却惦记着瑜瑾言的伤情。

    他只好打起精神来,快速处理完这些事务,尽早赶回太子府。

    在温君宇的努力下,奏折很快就处理完毕。

    他迫不及待地想离开皇宫,然而,皇帝还不肯放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