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过后,孟清澜就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每日勤勤恳恳,细心的安排好一切凤仪宫的事情。
其实她这个状态,云珞珈觉得很好,至少看起来她确实是接受了自己选择的结果,也在好好的生活。
今年的澧朝雪很多,天气也格外的冷,所以平日里云珞珈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君青宴也是基本上都把奏折搬到了凤仪宫批阅。
小公主白日里也几乎都在凤仪宫。
就这样,凤仪宫里每日都很热闹。
云珞珈正抱着小公主,教她背三字经,有人送了一封信来。
只说是国公府送来的,并未说是国公府的谁送来的。
云珞珈接过信打开看了眼,随后忍不住叹息了声。
信是从出家的云逸让人送来的,估计知道别的身份送不进来,才不得不用了国公府的名义。
听到云珞珈叹息,君青宴从旁边的案几抬起头,关怀问她,“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云珞珈折起手里的信件,收进来袖笼中,“也没多大的事,就是五哥还未死心,让我帮他查一下温宁郡主还活着吗?”
“那便给他查查,左右也没多大的事。”
闻听云珞珈说没有多大的事,他便继续翻看批阅奏折了,“不查清楚,他心里总是留有遗憾,很难释怀。”
云珞珈觉得君青宴说的有道理,喊了声仅留在身边的尾六,让他跑一趟北疆,去查查温宁郡主可还在人世。
云逸只是想知道温宁郡主是不是还活着,这个还是很好查到的。
若是他要求把温宁郡主带回来,云珞珈就不会答应了。
当年温宁郡主确实是做了该死的错事,可是得到的惩罚比让她死了还痛苦。
惩罚也得到了,她现在活着算是她命不该绝。
尾六领命离开。
冬日里的路难行,路途遥远,就算是马不停蹄,加上打探的时间,来回也得月余。
云珞珈给云逸回了信,告诉他已经派人去查了,让他耐心的等候些日子,等查到了就让人告知他。
尾六这一来一回的刚好一个月,回来的时候依旧是个大雪的日子。
他跟云珞珈禀报了查到的事情。
听完之后,云珞珈安静了许久都未说话。
她垂眸听着外面窸窸窣窣的下雪声,眉头紧锁的沉默了许久,抬眸看向不远处的君青宴,“明日我想要去一趟珈蓝寺。”
好几年没有见到云逸了,她想要去看看云逸如今过得如何。
“想去便去,明日我陪你一起去。”
君青宴也觉得很久没有带云珞珈出宫了,带她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他一直都记得云珞珈是最喜欢自由的。
向往自由的鹰隼,却为了他甘愿停留在这方寸之地。
这样好的云珞珈,他如何能不对她好。
这场雪不算小,但是也没有大到无法出门。
翌日是休沐的日子,不需要上朝,君青宴与云珞珈早起用了膳,就带着一队禁卫军出城去了。
贵人驾临珈蓝寺,住持亲自迎接。
君青宴本想去见许久未见的无尘大师,才知道他前些年就已经圆寂了。
云珞珈要单独见云逸,君青宴就随着住持随意看着,又去无尘大师的禅院坐了会。
得知云珞珈来了,云逸赶紧出来迎接。
许久未见云珞珈,他觉得云珞珈没有多少变化,气质更加沉稳内敛了。
自从生了小公主后,云珞珈就比以往怕冷了。
她身上裹着厚厚的狐裘披风,巴掌的大的脸藏在狐裘中,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不仔细看的话依旧觉得她还是当年那个小姑娘。
多年不见,云逸看到云珞珈的时候,虽极力忍耐了,可还是湿润了眼眶。
人都是有感情的,哪怕是出了家,也依旧无法真正做到四大皆空。
外面人多,云珞珈让云逸带着她去他的禅房那边。
云逸的禅房特别的朴素,只有一张床还有一张桌子,简单的几个柜子,床上的被褥看起来也很薄。
白日里虽然是门窗紧闭着,可还是能感受到一股子寒意。
云逸身上的僧袍看起来也很薄,他一双手冻得红肿开裂,看起来让云珞珈心疼不已。
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丞相府五公子,如今竟然变成了这个模样,让云珞珈如何能够不心疼。
他着急的要去给云珞珈泡壶热茶来,被云珞珈拉住了。
“别去了,我不渴,就是想跟你坐坐说说话。”
她把手里的暖手炉塞给了云逸。
“我不用,你自己留着取暖。”云逸推脱的把手炉塞回去,被云珞珈瞪了一眼,最后还是收了回来抱在怀里。
云珞珈让他坐下,有些无奈叹息,“五哥,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你又何必耿耿于怀,何苦这般自苦。”
每次看到云逸这样,她都会后悔当年的决定。
当年她只想着让云逸自己做选择,可却没想过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若是当初直接杀了温宁郡主……
算了,后果也不会太好。
云逸笑了笑,面带苦涩,“这些年,我总梦到孩子在对我哭,她在谩骂我,说恨死我了。”
他红了眼眶,眼底是浓烈的悔恨,“午夜梦回,我都觉得我该以死谢罪,可是我觉得死了是解脱,我不该那么轻松的就解脱。”
他的这番话,让那云珞珈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云珞珈心疼的看着他,宽慰道:“曾经已经不可追忆,你应该放下,往前看了,不能一直让自己沉浸在痛苦的过去。”
她实在是不会劝人,可又不忍心看到他这个样子。
“她可还好?”
云逸知道云珞珈既然来了,定然是有了她的消息。
这些年,他查阅了很多典籍,找到关于她服用的那个药,都是说需要强大的意志力抗下来,才能够重获新生。
他知道发作的时候会有多么的痛苦,不知道她能不能够扛的下来。
最近他总是梦到她,心里想要知道她现如何,这才托云珞珈去帮助他去查。
他掩唇咳嗽了两声,云珞珈蹙眉抓住他的手,给他把了脉。
见云珞珈不回答,他有些着急的挣扎,“我无事,她可还好?”
给他诊完脉后,云珞珈蹙眉叹息,给他拿了一瓶药,“她比你好,如今虽然不是郡主了,可却健健康康,有家人相伴,备受疼爱,过得很好。”
她不满的看着云逸,无奈道:“倒是你,这才几年,就把自己折腾成了这样。你就算是不为自己想,也要为柳姨娘想想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