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北不寒而栗。
跟随傅昀夜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傅昀夜这次是真动怒了。
一点情分都不讲了。
傅昀夜坐在酒楼上方的藤椅上，嘴角衔着香烟，深邃的目光静静地看向温泉池那边。
顾知雪正在安抚沈婉，她抬头的刹那，跟傅昀夜远远地对视了。
坐在酒楼上的男人十足的贵气，刀削般的轮廓英挺俊朗。
“婉婉，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傅昀夜谈谈。”
顾知雪提起裙摆，踩在石阶上，一路往上走。
不一会，酒楼上，男人的房间响起了敲门声。
推开木门，映入眼帘的是古风典雅的中式装潢，在那绣着翠竹纹样的屏风后面，傅昀夜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喝茶。
陈北怔了一下，他没想到，顾知雪就这么进来了。
是他的失职 。
陈北想阻止，傅昀夜给了个眼神。
那意思依旧是叫他不用管，陈北就这么默默地走出去。
顾知雪提着裙摆轻轻走进来，本来，她心里还是有点怒意的。
但是不知道怎么，她一走进来，周围的环境，以及傅昀夜的眼神都带着极强的压迫，她想说的话，哽在喉咙里，半天愣是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她的注意力，全落在傅昀夜英挺贵气的脸上，丧失了最基本的语言组织能力。
“看够了吗。”傅昀夜薄唇微启，不悦道，“我没让你上来。顾家五小姐不请自来，是有什么指教？”
“昀夜，我……”顾知雪壮着胆子走上去，站在了他的面前，“昀夜，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也不应该对沈婉动粗，从那么高的地方把人丢下去这种事情，实在是太……”
傅昀夜眼神一冷：“教我做事？”
“不不……我没有……其实我能理解，婉婉做了那种事情确实怒不可遏，你已经给了她惩罚，应该可以消气了，对吧？”
顾知雪眼尖地看见一旁的紫砂壶，十分上道地拿起来给傅昀夜斟茶。
茶水倒得半满，傅昀夜却一口没再喝。
“不过是从上面丢下去，苒苒可是从60米的地方摔下去的。换算一下，我至少还得扔她两次……”
“怎么能这么算呢？昀夜，苒苒是自己跳下去的，沈婉没有推她。”说出这话之后，顾知雪脸色一白。
糟了！
她一不小心说出来了！
“五小姐好像很清楚沈婉的作案细节？”
顾知雪脸色苍白，如坐针毡。
难怪傅昀夜没有着急赶她出去，原来他的目的是从她嘴里套话！
她人在东城却那么清楚做案细节，说明什么？说明她也是参与者，搞不好，傅昀夜会以为是她是害顾清苒的主谋！
“昀夜你说笑了，我其实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沈婉跟我说的，这些也可能是她的一面之词，不能轻易相信。”
“五小姐方才还气势汹汹的一副要替沈婉出风头的样子，怎么现在脸变得比翻书都快？”
顾知雪脸上火辣辣的疼。
就像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顾知雪浑身发抖，声音也跟着发颤：“昀夜……能不能念及你我之间的旧情，别把事情闹大。”
傅昀夜轻哼：“不闹大，可以啊。但是有代价。”
顾知雪呆呆地问：“什么代价？”
傅昀夜不说话，他只笑。
笑得瘆人。
顾知雪正摸不着头脑的时候，男人缓缓起身，拿起她倒了半满的茶杯，对着顾知雪的脸就泼了上去。
“啊！”
顾知雪从座位上弹起来。
虽然茶水没有那么热了，但泼到脸上还是把她吓了一跳，她花容失色，几乎要站不住脚。
“我不跟你计较，是因为你现在还算顾家人，现在给你惩罚，万一伤了两家情分，波及到我和苒苒的婚事，我得不偿失。”傅昀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是，等我和苒苒结婚之后，你再对她做任何不利的事情，我都不会轻易饶了你。”
顾知雪脸色铁青。
傅昀夜说饶了她，不是因为给她面子。
而是因为他要跟苒苒结婚……
他不想在婚前见血。
顾知雪什么都听懂了，但是又有点不懂。
凭什么，他愿意为顾清苒做到那个份上？
她堂堂顾家五小姐，别人见了都是毕恭毕敬，百般殷勤讨好，为什么这么优秀的自己偏偏入不了傅昀夜的眼……
顾知雪想不透，终究是将这一切都归咎在顾清苒的出现上。
如果顾清苒不曾出现，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
“听懂了？”
顾知雪点头：“懂了。”
“懂了就滚吧。”男人双手抄兜，背对着她。
仿佛多一眼都懒得看。
顾知雪扶着墙面，一瘸一拐地走出去，脸色苍白的几乎病态。
隔了十分钟，陈北再次进来：“傅爷，顾五小姐带着沈婉离开龙悦山庄了，临走时候看着脸色苍白，两个好像都吓得不清。”
傅昀夜答非所问：“苒苒现在在哪？”
“六小姐还在顾堇容那，顾堇容好像说要给她放松一下，又带她去海城的音乐节玩了。”
傅昀夜：“……”
他跟苒苒都还没去过那种地方玩过，怎么苒苒就这么把“第一次”稀里糊涂的交给顾堇容了？
傅昀夜胸口闷闷的，说不上来的郁结。
“您……”
“去海城。”傅昀夜起身，摔上门离去。
……
此时，海城的音乐节。
一群年轻的男女在抬上蹦，动感的音乐声响起，台下的人也跟着律动。
顾清苒个子不高，她看不见台上的人，只能看头顶的大屏幕的影像。
顾堇容似乎发现了这个问题，直接就把顾清苒给抱起来了！
“二哥！”顾清苒脚下一轻，缓过来的时候，她人已经坐在二哥的肩膀上了！
天！
她都多大了！
她要下来！
旁边有人露出羡慕的神情：“哇，你看那个男生，男友力十足诶，直接就把他的小女朋友给抱到肩上了！”
女朋友？她？顾清苒两眼一黑。
“不是女朋友哦，这是我妹妹！”顾堇容说的很大声，仿佛想让整个会场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妹妹那般。
“原来是你妹妹？你妹妹真好看！”
“谢谢！夸我妹妹就是夸我！”顾堇容呵呵笑。
顾清苒人在天上，像个猴子一样被观望，已经非常社恐了。
她是她二哥的玩具，实锤了。
顾堇容还不忘了问头顶的顾清苒：“小六，在我头上玩得开心吗？”
“开心，如果有个地缝我现在很想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