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陷入一片死寂，大家都不可置信地盯着顾清苒的脸看。
也许，这个小丫头刚进入社会，所以不懂职场说话的技巧？
而且，这俩人不是传说有关系吗？真的关系匪浅的话，会在会议室当众质疑？
不管怎么说，当众质疑大BOSS，都未免太狂了。
“不知道苒总有何高见。”顾堇城眼神犀利冷冽，有种我看你想怎么办的气势。
顾清苒点头，说：“就产品升级问题，我们的研究团队的技术是高薪聘请了国外的专家来研发，团队没有问题，但，我之前去到实验室里面看，发现里面很多需要用到的部件已经过时了，很大程度上加重了研究的困难。”
这下，就连顾堇城都有些意外：“你去了咱们公司的实验基地？”
“去了，当时是我让郭秘书带路去的。当时我还拍了一些照片，你看。”顾清苒把照片投放到大屏幕上，“这个实验室需要用到的监测仪器太老了，对一些必要的数值检测有偏差，为此我还特意亲自试了一下，误差值大约有±1．8。正常来说，误差大于1就已经很严重了。”
员工已经有人开始咽口水了，用一种看着怪物的眼神看着顾清苒，颤颤巍巍道：“苒总，您……还对产品这方面深有研究啊？”
“略懂皮毛。”顾清苒说着，“如果这样下去，实验室根本无法研发出来更为好用精准的产品，我们做的是医疗器械，对面的是江州无数个陷入痛苦之中的病患，必须提高数值的精准度。”
“比如这个血压测量仪，我用了三次，检测出来的依旧有偏差。是因为里面的感应分析系统有点迟钝，可以升级一下……”
产品部门的员工立马打岔：“市面上的电子测量仪都有一些偏差的，我们的产品已经算精准了，你还想怎样？”
提及此，顾清苒的脸色一下就冷了下来：“所以，你觉得我们的产品有什么优势？难不成，没有优势，全靠同行衬托？谁教你这么做产品的，你赚着老百姓的钱，心里没有愧吗？”
产品部门的员工直接被顾清苒的三连问给怼得哑口无言，他闭嘴，无措地看向顾堇城。
虽然，顾清苒这话是对着产品部门的人说的，可怎么听着都觉得是在阴阳自己。
他公司的产品没有优势？
他需要靠同行衬托？
他赚着老百姓的钱，心中有愧？
顾堇城在国外风生水起惯了，还真没有谁能一下子提出来这么多问题质疑他。
顾清苒起身，好看的眉眼露出几分淡漠和意料之中的失望：“所以，这就是我说的，不切实际的地方。公司发展的根本，是基于产品。脱离产品空谈发展，那叫吹牛，是个人都能吹。”
顾堇城：“……”
好好好，这句话跟直接骂他没有区别了。
因为自己长期在国外，国内这边，他也只是定期开会了解情况，关于JC的实验基地，他确实已经好久没去了，那边拿着高薪浑浑噩噩度日，自己也是全然不知的。
“很好，你的提议，我接受了。”顾堇城出乎意料地表示赞许。
顾清苒也纳闷，这家伙居然不生气？
顾堇城和她视线相撞：“盯着我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
“那么苒总，可否说说你的进一步打算？”
“很简单，给实验基地的检测工具集体换新，对开发出来的产品进行更为严格的数据检测，误差不可大于0．5。”
这个执行标准真是前所未有！
“行。都听清楚了？”顾堇城看了一下周围的员工，“按照苒总的提议来。”
“是……”
顾清苒没想到，自己说出来了之后，顾堇城居然真的会当成一回事来执行。
JC立马拨款给了实验基地用来换新，也发布了要对产品数值进一步严控的事情。
这时候，许久不冒泡的方铉雨打电话给她，问她最近的状况，在听闻顾清苒说完早上会议的事情，他也陷入沉思：“听你说他跟那个五小姐关系不错，之前还向着她说话来着……你说，他能有这么好心？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
“未必。”顾清苒想到了什么，“还有一种可能，也许是他早就知道这些事情，只是故意考验我也说不准。”
“啊，你哥看着是那么无聊的人？”
“和他相处不多，摸不清他的脾气。”
这时候，郭秘书敲门进来了：“苒总，顾总让您到他办公室。”
“知道了。”顾清苒挂了方铉雨的电话，起身走到隔壁顾堇城的办公室去。
“顾总在楼下和产品部门总监谈话，您在她办公室稍等一下。”
“好。”顾清苒推开顾堇城办公室的门。
这是她第一次到顾堇城的办公室里，里面很简约，也很干净。
办公桌上有一个白色的药瓶，顾清苒缓缓走过去，拿起那个药瓶查看。
瓶身没有任何标注和信息说明，看起来就像是三无产品会制造出来的药物。
她又拧开盖子，里面装着的是白色的小药片，她倒出来了一颗在掌心里，碾碎了一点又仔细闻了闻。
嗯？这个味道……
“你在干什么？”
男人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顾堇城站在她身后，眼中全是审视和警觉：“谁让你乱动我东西的？”
顾清苒抿了一下唇，把药瓶还给他：“没有，我就是好奇。”
“这是小雪专门给我开的用来治疗头疼的药。还好奇么？”
“这个……治疗头疼？”
“怎么？不可以？”
顾清苒忍俊不禁，但还是极力地控制表情：“这不就是常规的止痛片么？这个药并不能治疗头疼的问题，它只能缓解，麻痹你的脑神经，服用久了还会成瘾。”
顾堇城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那瓶药。
他的眼神在表示，他不信。
顾清苒也猜到他不会信，毕竟，他和顾知雪的感情不是一般的好，要是知道她拿一瓶止痛药来敷衍自己，他肯定要扎心了。
“我知道你不信，我也不想说什么来博取你的信任，毕竟这药是你自己吃进肚子里，对我又没伤害。但是我奉劝你一句，你身边应该也有不少懂医的朋友，或者，你去专门的检测机构查一下成分，这瓶药不是止痛片我吃三顿。”
“……”顾堇城的脸色愈发难看了些。
也许是出于其他的考量，他也没有丢掉那瓶药，直接“当啷”一声扔进了抽屉里。
眼中，有疑惑，有失望，总之很复杂的情绪。
他坐下，长腿交叠，顾清苒也顺势坐在了他的对面。
“早上坐公交不拥挤吗？”
“嗯？你看见了？”顾清苒漫不经心地回答，“还行吧，我以前在南城的时候总是挤公交，习惯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她明明回了顾家也认了亲，本不该再吃这种苦头。
“以后别挤了。如果不方便，我提前下车走到公司。你坐车到楼下。”他难得得语气轻柔，似乎是在为她考虑。但马上，他又冷下了脸说，“你别得意，怎么说你也是我妹妹，这样反而像是我欺负了你。”
顾清苒眼皮跳了跳：“顾堇城，有没有人说过你这个人很拧巴？”
“……”顾堇城眼神闪躲，似乎想起了什么，“曾经……有个女孩这样说过。”
这表情预示什么昭然若揭：“前女友？”
顾清苒有点好奇，这么直男的人，到底曾经对怎样的女孩心动过。
“你跟我好像还没熟悉到能互相吐露自己感情经历的地步。”顾堇城立马支开话题，“你早上开会的提议，我已经着手去办了，但是你说的对于产品的质量管控这一块，我请了专业的人还是有些不放心。”
顾清苒秒懂：“行，我知道了，我来。”
“你愿意？”
“我来这就是锻炼自己，顺便帮一下你的忙，这些小事，自然是能帮一点算一点。”
顾清苒的坦诚，反而叫顾堇城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么爱当牛马？”
“谁说的？”顾清苒云淡风轻道，“谁让你是我血缘上的亲哥，我不想让爸妈失望。”
十分钟后，顾清苒推开门走出了办公室。
顾堇城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发呆，拉开抽屉又看了一眼那个小药瓶。
他握紧了那只药瓶，打了个电话：“手上有一瓶药，帮我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