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记得没错，当初在悬崖上，林香芸可没有一点儿歉意的模样。
相反，林香芸还暗示威胁了她。
苏意如垂下睫毛，盖住眸底的深冷。
林蔚然被苏意如说得哑口无言，嘴唇张张合合，最后还是闭上了。
苏意如蓦地道：“对不起。”
林蔚然脑子没转过弯来，“什么？”
“一码归一码，我之前伤害过你，所以我跟你道歉。这句对不起也欠了你很长一段时间。当时就想跟你说的，但是你手脚太快了，把我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她也就没办法说出口。
林蔚然耳根红了红，那会儿他怒气上头，一脱离苏意如的视线，便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她联系方式，全都扔进了黑名单里，作势要把她完全踢出自己的世界。
现在看来，幼稚得可以，连许时年都不如。
原本以为最稚嫩的那一个，如今却成了最大赢家，每每看见苏意如和许时年共同出现在新闻上的照片，她整个口腔里就泛酸。
林蔚然偏头去看她。
苏意如道完歉，便正视前方，感受到林蔚然的视线，以为他会多想，便保证道：“你放心，我不会纠缠你的，也不会打扰你的生活！”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林蔚然轻轻地咳了咳，直视前面，开着车，本就匮乏的脑容量里竭力搜索起合适的词汇，“其实现在想来，我们两个当时也不是男女朋友，是我自己误会了，才会那么生气。”
后来林蔚然也反思过，苏意如从没有明确说过二人是情侣关系，只是他自己代入了，才会在发现真相的那一刻怒火冲天。
苏意如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没，我确实也有错，是我没说清楚。”
“我也有错。”
“我的错比较大一些。”
“是我。”
“我。”
“……”
前面是个红绿灯，林蔚然刹住车，反应过来两个人犹如幼儿园小朋友一样，争论着谁的错处更大，不由莞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行了，别争了，咱们都有错。”
他是见色起意，苏意如是早有预谋，都不是什么好人。
谁都别争！
“但我是说真的，那天之后我很愧疚，其实我一直把你当成好朋友。”苏意如转头去看他，“即便你姐对我做了不好的事，不过她是她，你是你，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很好的人。”
林蔚然被她的话说的面上发热，说不清是愧还是羞。
正好绿灯亮起，林蔚然连忙踩油门启动车子，含混了句，“我也觉得我挺好的。”
脸皮厚如城墙。
苏意如知道林蔚然的调性，勾了勾唇。
待车子重新驶入小区，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了。
其中有一个小时都耗费在路程上。
等车停稳，苏意如这下终于可以安心地解开安全带，“那我就回去了，再见。
”“哎，等等。”林蔚然突然喊住她。
“怎么了？”苏意如回身问道。
车外天黑昏暗，跑车恰好停在路边，路灯的光从上打下，照得车内隐隐绰绰。
林蔚然看着面前的苏意如，感受着死寂的心脏再一次怦然，在心里狠狠地抽了自己几巴掌。
死性不改，说得就是他了。
没救了。
再一次见面，他还是不可抑制地，喜欢上了苏意如。
短短几秒的心路历程，苏意如自然是无法体会共情。
她只看到林蔚然呆呆地看着自己，也不说话，耐心地等了会儿，伸出手在他跟前晃了晃。
“你还好吗？”
林蔚然回过神来，“好，我挺好的。”
“你刚才想说些什么？”
“我是想说，我……”林蔚然话到嘴边，突然有些说不出口。
他姐之前还密谋着伤害人家，虽然最终没有得逞，但是光想象也能猜到当时的苏意如的心绪有多么的跌宕起伏。
他现在居然还恬不知耻地又窜起了这种念头。
愧疚拉住了林蔚然的话头，话在喉咙里翻滚来翻滚去，绕了好几圈，最后化为一句，“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苏意如惊讶地看着他，从她的角度而言，自己做了那样的错事，除了许时年不计前嫌，景邵庭到现在都不肯原谅她。
没想到林蔚然却主动说还想和她做朋友。
苏意如对此没什么异议，甚至乐见其成，“当然能了。”
一来，她原本就把林蔚然当做好朋友，朋友放下嫌隙重归于好，这再好不过。
二来，林香芸对她的敌意上次就可见一斑，如果林蔚然跟她做回朋友，或许看在林蔚然的面子上，林香芸也不会太过分。
得到肯定答复，嗓子里提着的一口气终于得以咽下，林蔚然像头一次见到女人的毛头小子一样。
慌慌张张地按下开门的锁，“那太好了，咳，那什么，今天耽误你时间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苏意如拉开车门，下车，将车门碰地关上。
林蔚然降下车窗。
苏意如朝他挥了挥手，从车尾绕过，朝小区楼走去。
林蔚然的目光一直追随在她身上，打算将她目送进楼里再走。
一道清秀的人影忽然从楼内走了出来，迈步迎向苏意如。
林蔚然双眸眯起。
苏意如讶然，“你怎么下来了？”
“做了夜宵，去敲你家的门，发现你不在家。”许时年说着，看了一眼她身后，那辆停在路边的亮红跑车，“给你发信息也没回，就想下楼等你。”
苏意如拿出手机，看到上面几个未接来电和消息提示，“抱歉，放在口袋里没有看，那我们上去吧。”
“好。”许时年应了一声，趁着苏意如背对着林蔚然的功夫，将手轻轻环上她的腰。
从林蔚然的角度来看，就是直接搂了上去。
听到身后传来跑车轰鸣，疾驰而去的声音，许时年得逞地扬了下唇瓣。
苏意如是他的，谁都别想抢！
将虚虚拢在苏意如身后的手收回，上楼的间隙，许时年说道：“夜宵我保温了，还没吃，要不要一起吃点？”
被林蔚然拉着出去兜了几圈，苏意如肚子确实有些饿了，点点头，“好。”
她就吃一点点，解一下馋虫。
进了许时年家，苏意如十分规矩地换了鞋坐在餐桌上。
等他拿出今晚的夜宵，道了声谢，便开始小口小口地品尝起来。
许时年做得是番茄牛肉片汤，分量很少，几口就吃完了，晚上吃也不至于发胖。
趁着苏意如低头吃饭时，许时年问道：“姐姐，刚才你是和林蔚然出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