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她正坐在门槛上,恰好处于门楼投射下来的阴影之中,因此门子并未察觉到她的存在。
尽管门子的职位卑微低贱,但近水楼台先得月,他整日都在县衙内四处奔走忙碌。而此时的班昭,也不想错失任何一个能够了解县衙内部状况的良机。于是乎,她急忙站起身来,快步向前走了两步,来到了门子的面前。
然而,门子似乎并未留意到她的靠近,只是一味地低着头赶路,脸上流露着惊恐万分、忧心忡忡的神情。这与班昭之前所见他那面色单纯、内心明净的模样截然不同。对此,她感到异常诧异,轻声呼唤道:“门子~”
门子正对刚才牢房里发生的事情心有余悸,突然听到有人叫他名字,这让他大吃一惊,下意识地抬起头来,惊讶地发现班昭站在他面前,神情焦虑且无奈。
班昭姐,你为什么也在这里呀?门子一脸疑惑地回答道。
我不在这儿,又能去哪儿呢?班昭叹了一口气,把焦急,无奈的表情重新堆在了脸上。
门子注视着班昭,眼中透露出一种无法言说的情感。沉默片刻后,他似乎下定决心,压低声音对班昭说道:班昭姐,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吧。
班昭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们小心翼翼地穿过街道,尽量避免引起他人的注意。每走一步都显得格外谨慎,生怕被人发现。
终于,他们跟县衙完全拉开了距离,来到了一座高墙环绕的建筑物后面,这里的阴影十分浓重,可以确保他们的谈话不会被外人听到。
门子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班昭,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不安和担忧。
班昭紧紧盯着门子,等待他开口。门子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班昭姐,我刚刚无意间得知了一件大事……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仿佛要将那个刚刚无意间得知的惊天秘密从心底深处挖掘出来。
太阳落山,门子如同往常一样,结束一天的工作准备回家。他先是走到牢房区域,将每扇牢房门逐一查看是否关闭,然后再绕到办公区,同样仔细检查每一扇门。确认所有的门都已关好,他才放心地回到休息室,脱下工作服,换上便衣,拿起水杯喝了几口水,准备离开衙门。
然而当他走出休息室时,却意外地发现牢房最外面的大门已经被锁上了,而里面第一道门却并未完全合拢,似乎只是轻轻掩上而已。
这个细节非常微妙,如果不是经常负责锁门的人,很难察觉到其中的异样。门子心中不禁涌起一阵疑惑和不安。
牢房是衙门内关押犯人的重地,之前他明明已经仔细检查过,确定从内到外,层层的门都已锁好。
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是不是自己刚刚忘记锁上了呢?
尽管他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小,但出于谨慎起见,还是决定回去取钥匙再次检查一遍。毕竟,牢房的安全至关重要,不容有丝毫疏忽。
原本县衙只有一套钥匙,一直由他掌管。但最近几天,新县令又额外给自己配了一套钥匙。
他拿起那串沉甸甸的钥匙,将监狱外的大门打开。走到第一层门处,他正准备把门锁好,突然隐约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谈话声。
强烈的好奇心让他无法抑制,他轻轻推开身旁虚掩着的门,然后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令人惊讶的是,第二层门也是虚掩的!他小心翼翼地继续向前走,直到走到最里面。
这时,他才意识到,声音来自死囚牢房。他侧身靠近,仔细聆听,但由于死牢的墙壁足有九尺厚,最初在外面很难听清里面的声音。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里面的声音逐渐变大,甚至有人坐到了地上,使得话语声顺着低矮的牢门传了出来。
他集中精力,终于听清了里面说的话!
那是县令激动的话语!
他从来没遇到过县令如此激动的时候。
更令他紧张的是,话语里竟然隐藏了这些天关于县令,关于杏儿,关于案子的一切。
杏儿是县令派黄球去抢劫的,张虎是县令杀的,杏儿看到的如鬼魂般的黑衣人也是县令!
门子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听到的,告诉了班昭。
班昭彻底惊呆了。
要知道,她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阴县令的,然而她没有料想到,也不相信他竟然会凶残到这种地步!
门子显然是受到了惊吓,他把这些告诉班昭,也显然是鼓足了最大的勇气。
说完这一切,门子瑟瑟发抖,再三强调:“班昭姐,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你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是我说的。”
得到班昭的肯定后,他竟失魂落魄地丢下班昭,走出黑暗,一步踏入月光之中,匆匆离去。
班昭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对阴县令内心的卑鄙想法有了足够的了解,但现在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他的阴险和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