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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羡当时带的路崎岖不平,又危险陡峭,对于不熟悉地形的他们而言,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但周子瑜显然是下了大力来抓捕萧疏隐的,如今的他们就没有太多的选择了。

    最后,他们还是选择了走那条连姜映梨都不熟悉的小路。

    夜晚的林子并不安静,相反还很是热闹。

    蛐蛐虫鸣声,夜枭黑鸦声,偶尔还能听到两声不甚清晰的狼嚎……

    因为萧疏隐受了伤,其他两人又都是女子,陈重就承担起走在前方带路的重任。

    姜映梨建议他拿了根粗壮的树干当拐杖,他就一边在姜映梨的指示下,一边壮起胆子,用拐杖敲击着地面,走在正前方。

    因为还有搜查,他们也不能用火把,只能借着透过树叶洒下的稀薄月光,慢慢吞吞地往前走。

    李芳菲走在最后面,她很是害怕,就试探着去揪萧疏隐的衣袖。

    奈何萧疏隐穿的是短打,还真就抓不到,她倒是想抓萧疏隐的胳膊,但刚挨过去,就被萧疏隐撇开。

    萧疏隐回头,眉头蹙起,脸色不悦。

    “你作甚?”

    若是平常,对待姑娘家,他还有两分耐心。

    但现在他有伤在身,体内内息翻涌,已是维持走动都用尽了全力,自是没有心思陪个小姑娘搞情情爱爱。

    他又不是谢若微,会怜香惜玉。

    是的,他是看出李芳菲的小心思。

    虽然不是很明显,但自从救了李芳菲后,她的目光就止不住地往他身上跑,对于视线很敏感的萧疏隐,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她的意思。

    只是,萧疏隐素来对这些情事不甚感兴趣,又加上只是救人,自是没投入太多心力,但李芳菲想越雷池,那就不在他的允许范围了。

    李芳菲一噎,见前面两人都回过头来,她心里是又羞又燥,只能委委屈屈道:“我,我害怕……”

    萧疏隐不解,“你怕什么?陈重和姜映梨走在最前面,危险最大都不惧,你在最安全的后方,有何可怕的?”

    李芳菲:“……”

    “我总感觉后面有人……而且好黑……”

    主要是处处都能听到狼嚎,她是真的怕有狼来咬人,她在最后面,到时候岂不是第一个被叼走。

    萧疏隐:“……那你走前面。”

    他懒得与李芳菲争执,退后一步,让出位置,让她走到自己前头,也就是中间的位置。

    陈重却有些担心,“侯爷,您不是受伤了吗?若是走到后头有危险的话,可怎生是好?不若我……”

    “走你的路。”

    萧疏隐打断他的话,冷冷回道。

    陈重只能刹住话头,继续带路。

    姜映梨回头看了一眼,“若是不舒服,您记得说话。”

    然后,她就大步跟上了陈重的步伐。

    至于李芳菲,她也不敢多言,低头跟上。

    他们走了足足半个多时辰,直到周围看不到也不见有人搜查的情况,陈重才气喘吁吁地停住脚步,“姜大夫,你真的知道路吗?我看这根本不像是下山的路,反而是在上坡,你莫不是记岔了?”

    姜映梨四处张望,黑夜里的树林都长得差不多,连白日都有人迷失在林子里,何况是夜里。

    所以,她建议道:“兴许是。夜间是视线盲区,我无法做出正确判断。现在不见追兵,我看你们都累着了,不然我们先休息片刻,等天亮再出发?”

    姜映梨的体力倒是还可以,但不管是陈重还是李芳菲,最重要的是受伤的萧疏隐,他们可不一定能坚持。

    闻言,李芳菲第一个应承,“好好好,我们先歇息片刻吧!不然,这黑灯瞎火的,要是走岔路,遇见几个野兽就不好了。而且,我也好饿……”

    他们身为俘虏,在寨子里的待遇从前还可以,但自从开战后,其他人都被提走当了炮灰,他们三个被遗留下来的,可没混上什么好饭吃。

    李芳菲早早就饿得不行了。

    陈重何尝不是,他在前面带路,简直是提心吊打,生怕猜到个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十来年了,他还从没这般狼狈仓皇过了。

    姜映梨看向萧疏隐,“萧侯爷,您说呢?”

    萧疏隐没来得及说话,他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摇摇欲坠地倒了下来。

    “萧侯爷!”

    “侯爷!”

    ……

    李芳菲挨得他比较近,第一个当了肉垫子,她整个人扑倒在地面,地上都是落叶和灌木,哪怕她及时护住脸,依旧被扎了个满身。

    她忍不住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别叫,仔细引来人,哎哎,你真的是……侯爷,侯爷,你怎么样了?”

    陈重一边喝止着李芳菲的痛呼,一边手忙脚乱去扶萧疏隐。

    这位可是重量级的人物,可不能有失。

    姜映梨也帮着一起,两人合力才勉强将萧疏隐架起来, 拯救了压在底下的李芳菲。

    “好重!”

    姜映梨忍不住吐槽。

    萧疏隐高大挺拔,更不用说他常年锻炼,身上全都是硬邦邦的肌肉,所以哪怕看着精瘦,体重却不轻。

    她还好,好歹为了减肥是没少运动的,但陈重这些年养尊处优,实是许久没吃过这般苦了。

    若非是靠着身为男人的优势顶着,他真的很难将人扶起来。

    “姜大夫,这,这怎么办?侯爷怎么突然就晕倒了?是受的伤太重了吗?”

    陈重跟姜映梨一起把人扶着靠着树干坐下,他擦了擦汗,焦急地问道。

    姜映梨探手去摸萧疏隐的额头,隐隐有些发热,然后又去摸他的脉搏。

    内息紊乱。

    她抬头道:“他应该是失血过多,你们先四处找找有没有可以安身的地方,等他醒来再走。”

    陈重自然满口称好。

    李芳菲站在原地,她身上扎了不少荆棘和苍耳,此刻她忍不住道:“我都受伤了,我也要去啊?”

    不等姜映梨回答,陈重第一个道:“当然。姜大夫要照顾萧侯爷,你留下能做什么?而且,我们两个找可以更快一些。”

    “好了,别耽搁了,快点。”

    他催促着将李芳菲带走了。

    李芳菲有些不甘不愿,但她也明白,现在找到安全场所最重要,只能嘀嘀咕咕跟上。

    等到他们离开,周围瞬间变得安静,虫鸣声愈发响亮,稀薄的月光洒在萧疏隐那张俊美的脸上,愈发显得惊心动魄。

    姜映梨确认周围无人后,抬手拍了拍萧疏隐脸,小声唤道:“萧侯爷?”

    见萧疏隐没有反应,她就从空间里拿出小手电筒,用衣服裹住,光亮削弱后,却也能提供足够的光源了。

    萧疏隐的发烧来得毫无预警,一时间很难确定,考虑到他体内的毒刚发作过,还有肩膀处的伤口是铁器。

    所以,她决定给他打一针破伤风和解毒剂,这两种药并不冲突。

    刚好萧疏隐现在昏迷,倒是方便了她的行动。

    她动作麻利的从空间里拿出针筒和药,进行混合后,就挽起萧疏隐的衣袖,露出他结实的胳膊。

    以酒精棉片消毒后,她就将针扎入皮下注射。

    等到注射完毕,她就将回收的医用垃圾,都丢回空间里,再探手去摸萧疏隐的脉搏。

    脉象逐渐变得平稳。

    她不由松了口气。

    这时,身后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是李芳菲和陈重回来了。

    她快速地将手电筒丢回空间,起身扭头问道:“找到地方了吗?”

    “找到了找到了,前面山坡下有个小山洞,我看里面挺整洁的,还有草窝呢,估摸着是山下那些山贼里上山寻柴火摘野菜弄的歇脚地。”

    “咱们就歇一晚上,等天亮了就走,他们应该发现不了的。”

    陈重连忙回道,“我们现在就过去吧?萧侯爷怎么样了?”

    “目前看着情况还稳定。”姜映梨简单回道:“走吧。”

    李芳菲落在后面,疑惑地四处张望,嘀嘀咕咕道:“我刚才好像看到这边有光……”

    “你看错了。”

    姜映梨抛下这句,就跟陈重一起将人抬到了山洞里。

    山洞的确如陈重所言,是个很宽敞干净的地方,旁边还用干草搭了个简洁的草窝,就是山洞里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儿。

    姜映梨觉得奇怪,“这是什么味儿?”

    “应该是腐草的味儿吧,山里的洞都有这种气味。我从前上山采……”陈重随口回了句,很快像是意识到什么,他住了嘴,“让侯爷躺这干草上?”

    姜映梨觑了眼萧疏隐,“唔”了声。

    两人扶着萧疏隐躺下,姜映梨感觉好像摸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缩手回来又什么都没见到,只有指尖两根细细的绒毛。

    还没等她细想,就听李芳菲搓着胳膊道,“夜间有点凉,能不能生个火啊!我们生里面点,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火光吧?”

    姜映梨提醒道:“但是会有烟。”

    陈重也点头,“现在正是搜查最紧的时候,闻到烟味,说不定他们就找来了。李姑娘,你就先忍忍吧!等天亮下山就好。”

    李芳菲嘟囔:“可我很饿……最近的晚饭一顿比一顿量少,我都吃不饱……”

    不过,好在她也不敢提,这时候出去找东西吃,毕竟外头黑得厉害。

    姜映梨和陈重就当没听到,陈重很自觉的找了个角落坐下,他甚至还把外袍贡献出来给萧疏隐当被褥盖。

    他对姜映梨道:“姜大夫,就劳烦你照顾侯爷了。我们就守在洞口,要是有动静,咱们也好有对策。”

    他还把李芳菲拉着一起,轮流守夜了。

    李芳菲:“……”

    她有心想拒绝,可陈重的嘴皮子很是溜,把她的字字句句都怼了回去,生生要她分担一半的守夜。

    至于姜映梨,倒是能以看护的名义,守在萧疏隐身侧睡了个囫囵觉。

    不过,在睡觉前,以防万一,她还在萧疏隐额头贴了个宝宝退烧贴。

    翌日,萧疏隐悠悠然醒来,入目的先是冰凉的山洞顶,然后是身侧打瞌睡的姜映梨。

    洞口依稀有微光洒进来,映衬得姜映梨冷艳的面容都多了几分柔和,少了几分具有冲击的锐利美感。

    萧疏隐抬手摁住额角,然后就在额头摸到了一块奇怪的纸,里面似乎垫着柔软如奶酪般的东西,他好奇的捏了捏,有些粘手。

    他的动作惊醒了旁边靠着石壁打瞌睡的姜映梨,她一惊,睁开眼,就见萧疏隐正捏着宝宝退烧贴研究。

    一个俊美无双的男人翻来覆去地查看一块小巧的退烧贴,实在是有些违和。

    姜映梨:“……”

    “你醒了。”她面色镇定地探手去碰萧疏隐的额头。

    萧疏隐的脖子往后退了退,凝眉,“你作甚?”

    “看看侯爷的烧退了没有。”姜映梨冷静道,“昨夜侯爷晕倒后,高烧不退,侯爷没印象了吗?”

    萧疏隐抬眼打量着她,不答反问道:“这是什么?”

    他举起退烧贴。

    姜映梨探出的手一转,迅速夺过退烧贴,萧疏隐一时不察,竟是叫她真的抢了回去。

    “退烧贴。”

    萧疏隐眯眼,“退烧贴?本侯从未听过和见过这种东西可以退烧。”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侯爷虽富甲天下,但到底不是大夫,自是不清楚这其中的奥秘。”姜映梨脸色平静地将退烧贴收回,岔开话题:“侯爷感觉好些了吗?”

    萧疏隐撑起身体,因为肩膀的伤,一时没撑住,差点又倒下去,姜映梨动作迅速地将他扶住。

    “这是哪里?”

    “临时找的落脚地。”姜映梨顺便道,“昨夜陈先生和李芳菲两人轮流守夜,天亮他们就出去附近找些吃食。”

    这是在解释其他两人的去处。

    萧疏隐突然道:“我想喝水。”

    姜映梨并不惊诧他的要求,去旁边拿了小水囊,这是昨夜唯一还来得及带在身上的东西。

    “陈先生打了水,你先漱口喝些。”

    她很是耐心地给萧疏隐喂了水,甚至还拿出手帕给他擦了擦脸,再收回手时,萧疏隐蓦地伸手抓住她的。

    “我跟你说过,我很讨厌你的眼神。”

    姜映梨:“……侯爷这是何意?”

    “从很早以前我就想问你了,你心里藏着的那个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