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爵枫回到医院时,天色已渐晚。
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见一阵细微的抽泣声。
“心儿?”
他快步走进病房,坐到病床前,用衣袖给女人擦着泪水,柔声询问“心儿,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女人红肿的双眼望着他,双手紧拉着他的衣角,声音哽咽而破碎“我害怕,你去哪了,为什么趁我睡着丢下我?”
阎爵枫俯身用自己粗粝的脸蹭上她娇嫩的脸,轻声安慰“不用害怕,这里没有人会来伤害你,病房门口我都让人守着呢。”
“不是。”女人哽咽道“我是做噩梦了。”
“我梦见他们打我,他们全都上来脱我的衣服,逼我接客。”
阎爵枫的手紧攥成拳头,咯咯作响,鼻翼急剧的一张一翕,发出粗重的喘息声。
沈心感觉到他的不对劲,忙解释“我没……我没有妥协,我一直等着你来救我。”
说着说着,她又哭了起来“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阎爵枫把她搂在怀里“不管你经历了什么,我依旧爱你,永远不会变。”
沈心手紧抓着他的衣领口,急切的为自己辩解“我是说真的,我真的没有让别的男人碰我,你相信我好不好。”
阎爵枫捧着她的脸,也是赶紧解释“心儿,我没有不相信你,你别多想好吗。”
沈心委屈的把脸深埋进他的怀里,她觉得自己怎么解释都无用,谁会相信一个弱女子进了那种地方还能完整的出来。
阎爵枫心痛的搂紧怀里的女人,虽然一个瘦弱的女人进了那种地方难以保全自身,可他还是愿意相信女人的话。
她说没有就一定没有。
他痴痴的望着窗外的夜色,恨意在他深邃而幽暗的眸子中,如同不断蔓延的藤蔓,在肆意生长。
女人在他的安抚下,这个夜晚总算是睡了一个安稳觉。
翌日清晨,沈心睁开眼,身边已没了男人的身影。
这时她的注意力被电视里的新闻吸引。
(昨日傍晚,有两名自称是医生的男子手提着一箱人体器官走进医院,声称要做好人好事,要把他们手里的器官捐赠给需要的病患,医院里的医生觉得不对劲,立即报了警。)
(目前两名男子已被警方控制,据他们交代,他们原本是一家地下黑市的医生,专门跟着一名叫艳姐的女人做着强迫女人接客,如果女人们不听话就挖掉她们的器官拿去卖掉的罪恶买卖。)
(因为最近跟艳姐分赃不均,而对艳姐起了杀意,于是他们趁艳姐等人不注意,给他们下了麻醉剂,从而挖取了他们的器官。)
(警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即前往现场调查取证,现场的状况跟两位男子交代的信息基本吻合,目前这家地下黑市的人员已确认全部死亡。)
(这两名男子涉嫌故意杀人罪,目前已被警方刑事拘留,请关注后续报道。)
沈心把视线从电视上移开,不用想都知道,这是阎爵枫干的。
“心儿。”
阎爵枫从门口走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馄饨。
他垂下眉头,语气小心翼翼“心儿,我没有亲自动手杀人。”
“即使我杀了人,你也不能怪我,我……看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不为你出头呢。”
沈心看他急的跟个孩子一样,说话都开始口齿不清了。
“我没说怪你啊,那些人除了也好,省得他们再继续害人。”
“真的?”阎爵枫嘴角展露出笑容,把馄饨放到桌子上“你瞧我给你买了什么?馄饨。”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馄饨。”
“反正你每次吃都是选馄饨吃,我早看出来了。”
阎爵枫舀起一个馄饨,吹了吹,递到她嘴边,“快尝尝。”
沈心心里暖暖的,张嘴咬了一口,好像有点烫,赶紧用手在嘴边扇了扇。
“烫吗?”阎爵枫又用勺子舀起一个馄饨,这次他多吹了几下,才递到她唇边。
看着女人把馄饨含进嘴里,他忙问“这次不烫了吧。”
“嗯。”沈心点点头,眼里有泪光闪动,“不烫,很好吃。”
下一秒她就反胃,把馄饨吐了出来。
“心儿,你怎么了?”阎爵枫忙给她拍背“怎么吐了?”
沈心拿纸巾擦了擦嘴角“可能是在那个地下黑市,很久没吃东西,胃饿坏了。”
“我们慢慢吃。”阎爵枫心疼的看着她,除了说这种话安慰她,他不知道还能为她做什么,恨不得自己为她受罪“心儿,以后咱们好好的调理一下,肯定能把胃养好的。”
“来,我们再吃一口。”
沈心听话的继续吃下他递过来的馄饨,吃吃吐吐,总算是把一碗馄饨吃完了。
可停歇没两分钟,她又剧烈的呕吐起来。
阎爵枫忙拿过旁边的垃圾桶,接住她的呕吐物。
这时袁慜走进了病房,看到这种情况忙问“这是怎么了?沈心你没事吧?”
沈心强打起精神,疲惫的摇着头,声音极小“我没事,可能是胃不好了,吃不下东西。”
袁慜瞧着她憔悴的面容,还有裹着厚厚石膏的腿,打心眼里气愤“谁这么毒,把你害成这样?”
“把他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沈心不想讨论这个问题,她转移了话题“你怎么会知道我在医院呢?”
“那天你请假了,阎爵枫还到公司接你下班,可看他急的风风火火的样子,傻子都知道你出事了。”
“这不阎爵枫找到了你,跟我们说了,我就马上赶过来看你了。”
沈心感谢道“谢谢你了,你工作那么忙还专门跑来这里看我。”
“工作哪有你重要啊,咱们是姐妹嘛,你这样说就太见外了。”袁慜拉起她缠着纱布的手腕,眼里泛着心疼“到底是些什么人啊,怎么把你搞得哪里都是伤,连脖子也…………”
说到伤,阎爵枫想起来,应该到换药的时间了,他从抽屉拿出药跟纱布“心儿,我来帮你换药。”
“我来帮她换。”袁慜拿过他手中的药跟纱布“你们男人动作粗,可别把她弄痛了,我来吧。”
“阿枫不会弄痛我的。”
袁慜噗呲一笑“瞧你,我什么也没说啊,你就这么护着他。”
沈心眼含羞涩,低头轻笑。
“是,你给心儿换药吧,你们女人动作总归会仔细些,我还有事忙,我先离开一会,麻烦你在这陪一下心儿。”阎爵枫说完,又俯身在女人的额头轻吻一下“心儿有什么事记得打我电话,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快去吧,快去吧,腻歪死了。”袁慜推搡着他。
阎爵枫恋恋不舍的往病房外走。
沈心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了口“阿枫你去哪里?”
阎爵枫回过头,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笑道“你放心,我答应过你,我不会去找你养父母麻烦的,我是去公司上班。”
袁慜看着阎爵枫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又看看沈心,问“沈心,你这次出事跟你养父母有关吗?”
沈心点点头,眼中带泪“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以为再怎么样,他们对我还是有一点亲情在的,真没想到他们会把我推入深渊。”
袁慜给她手腕上的伤口换好了药,抬头问她“那你打算怎么办?他们那么对你,难道你还要认他们吗?”
“其实这些年我都知道他们收养我,只不过是看上了我家的财产罢了,可我却一直幻想着 他们心里会对我有那么一点点的爱,现在这个幻想终究是破灭了,让我认清了现实,他们根本不爱我,一点都没有。”
“我现在明白了,他们不爱我,始终是不会爱我,我也不再执着想着得到他们的爱了。”
沈心吸了吸鼻子,湿润的眸子看向窗外“从今往后,我跟他们不会有任何关系了,但是我得要回属于我的一切,我父母死的时候留下的遗产我得要回来。”
袁慜开始给她的脖子拆纱,换药,就这样静静的听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