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灯光昏暗,苏振岳安静的躺在病床上,房间内除了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外静悄悄的。
看着瘦弱的父亲仿佛睡着了般,戴着氧气管双目紧闭,苏乔心里一阵害怕。
“爸……”她走过去,在病床前蹲下,握着苏振岳的一只手放到自己脸颊般,哽咽道:“爸,您的病什么时候好啊?呜——”
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颗颗滚烫,如同断了线的珍珠。
“我今天看到她了……”苏乔吸了吸鼻子,破涕为笑道:“我从照片上认出来的,我聪明吧?”
没人回答她。
苏振岳无声无息的躺在病床上,安详的有些可怕。
苏乔努力压抑住自己心里的恐惧,继续说道:“她不认我,还帮着叶晴害我……”
她声音顿了顿,仰起头,努力将眼泪收回去,做出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您是不是早就知道她在哪里了?您以前有找过她吗?她是不是也像对我这样对您了?没关系,我也不认她!我的亲人只有你一个!”
说到这,她似想到了什么,神情哀伤,“本来我是可以有两个亲人的……”
“你别误会,我不是说她。”苏乔闭了闭眼,悲伤道:“你的外孙——我的孩子……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他……”
苏乔再也说不下去,握着苏振岳的手,伏在床边失声痛哭,“爸爸,我真的好难过……呜呜——她不认我,我的孩子也没了,顾淮洲……”
她抽噎着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他和黎若雅有一个孩子……只比我的孩子小了四个月……”
苏乔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般,“我决定放弃他了!”
“以前你就反对我和他在一起……是我没有听您的话……如果我当初听您的,苏家是不是就不会……您也不会生病了?呜呜呜——”
她越说越伤心,强忍着用手背抹了抹眼泪,深吸一口气,信誓旦旦道:“这次是真的,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缠着他,离他远远的!”
“爸……”苏乔牢牢握着苏振岳的手,哭求:“你快点醒过来吧!我现在就你一个亲人了!我真的好难过……呜呜呜——”
她悲痛万分,再也忍不住,握着苏振岳的手趴在床头失声痛哭起来。
寂静的病房里回荡着苏乔的哭声,而此时伤心难过的她却全然没发现,苏振岳放在床边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医院病房的窗户上隐隐映出个模糊的剪影,朦朦胧胧,看不真切,但顾淮洲却像着了魔般,盯着那抹倩影直到天亮。
顾淮洲的烟瘾并不大,只是偶尔会吸一下,而此时车内的烟灰缸里却满满的都是烟头。
他就这样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在车里坐了整整一夜!
他知道自己待在这里毫无意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离开。他仿佛是中了一种名为“苏乔”的毒,只要稍稍感受不到她的气息,看不到她的身影,自己就会毒发身亡。
仰头看到病房的百叶窗晃动了几下,似乎要被拉开,顾淮洲一惊,赶忙开车离开了医院。
如果被苏乔看到自己,恐怕会不高兴吧?
他心中一阵苦涩。
记得很久之前,苏乔总是喜欢缠着自己,那个时候的他虽然面上冷冰冰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可是心里却隐隐有些窃喜。
但是当时的自己根本不知道那是种什么样的感情,只当是被苏乔纠缠得烦不胜烦才会将就妥协。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自己还真是蠢得可笑。
以前只觉得苏乔莽撞任性,无知刁蛮,现在想想,所有人中,只有她才是最真实的那个。
可是自己却亲手将这份纯真扼杀掉了。
顾淮洲越想越觉得万分悔恨,握着方向盘的手突然打了个转,车头调转,直奔叶家的方向……
看到顾淮洲,叶晴很惊喜,“淮州,你,你怎么来了?”
她穿了件两件套款的粉蓝色丝制家居服,头发披散着垂在背后,未施粉黛的脸色暗沉苍白,没了妆造加持整个人看起来病殃殃的。
她一边将顾淮洲让进客厅,一边朝着保姆喊:“王妈,倒杯咖啡,不加糖!”
“不用麻烦了。”顾淮洲扫了她一眼,语气冷淡,“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特意来找她?
看着顾淮洲一副严肃认真的墨阳,叶晴心底隐隐升出股期待。
曾经,若不是自己再三邀请,顾淮洲从来不会主动来叶家找她,这还是第一次。
她忍不住在心里窃喜:顾淮洲这么着急的来找她,该不会是想要重新商量同她的婚事吧?毕竟放眼全国,都找不出像她这么优秀,能够配得上顾淮洲的女人了。
叶晴越想越激动,成功把自己给洗脑了。
她请顾淮洲在沙发上坐下后,自己也一脸娇羞的坐在他的对面,“其实……我之前也是太冲动了……不过我父亲现在在公司……”
她拿起电话,“我打电话让他回来。”
“我找你。”顾淮洲有些莫名其妙。
叶晴嘴角上扬,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喜悦,“可是……有些事还是要找父亲商量的,你知道的,我……毕竟我不能全都做主。”
顾淮洲闻言眉头瞬间拧紧,声音也越发阴沉,“你的意思是,那场车祸,你父亲也有参与?”
“呃……什么?!车祸?!”原本还晕晕乎乎自顾自沉浸在自己脑补中的叶晴在听到“车祸”二字后瞬间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
她神色慌张,目光飘浮,“你,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都听不懂?”
叶晴双手纠缠紧握,指甲死死扣着自己的手指皮肉,力道之大,在皮肉上留下一道道月牙形的血痕。
“那,那天我实在太伤心,就直接跑到国外去散心,根本就没看到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