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多一些？多多少？”
张建波要出口的话，在喉咙里转了几圈，才变了话语说出口。
月双杰把自家小妹要在村里建生产小队的事情告诉他。
“他们打算走一种定制的路线，具体数量，我也说不好。”
张建波一听，面上生出几分为难的神色。
“你这，数量应该也不会多到哪去。而且，就你们这样，花色也有得挑。恐怕厂里供应不了。我们不与散户做买卖的。”
月言柒听言，不禁有些着急。
“我们不是散户，我们是村集体。”
月双杰将人摁住，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又与张建波说。
“数量有定，只是眼下还不清楚。我带他们来，只是和你谈一个初步的意向。若是你可以供应，等他们将计划完善后，再来和你谈合同。”
张建波垂眸，认真思考了一会，开口说：“我需要知道具体的货量，还有出货的时间。按照你们的说法，这不是一锤子的买卖，那就得要一个周期。
另外，现在厂里的花色，其实也不多。
最近的形势不太对，我们的生产，也有点问题。
我不能单听你们这空口一说，就给你留份额。”
眼下的生产都是定时定产的，多出的，只能是有瑕疵的布料。
月九姝听完，这才知道自己的计划，在没有开放前的社会是有多困难。
她思量后，决定，还是只能先从瑕疵布做衣开始了。
什么量产、什么定做都不要想了。
最多可以做一些稍微漂亮的衣服，让侯德宝帮忙卖了。
她想到自己在供销社看到的那些丑衣服，头就疼了。
她眼带可惜的看了看自己七哥。
“小七哥，看来，我们要改计划了。”
月言柒有点懵。
“改成什么样？”
她抬手拍拍月言柒的手背，给他一个“回去说”的眼神，然后转眸看向张建波。
“张厂长，我可以先买点瑕疵布吗？”
她忽然开口，张建波愣住，下意识的转头去看月双杰。
月双杰点点头。
张建波眸里闪过一抹意外的光，偏头对月九姝点点头。
“可以。不过，我们几天前才处理了一批瑕疵布。现在仓库里的，是我们试验新花色留下的。颜色，可能不太……不太好。”
月九姝表示没事，不过多嘴问了一句，可不可以挑选。
张建波一想仓库余下那批布的颜色，眼里闪过一点不太好的神色，点头，表示可以。
月九姝注意到了，但没多说。
一行人从办公室转到仓库。
一开门，一股浓烈的味道扑鼻而来。
月言柒忍不住捂着鼻子哼唧了两声，凑到月九姝身边，小声嘟囔：“小九，这味怎么闻着，像油墨的味道。”
月九姝也闻出来了。
现在的布料，好像颜色多是靠编织机排序来变色的，好像，还没到漂染那步。
而且，即使是漂染，也多用的是药草一类的来调色吧。
这味……
不太对。
张建波也觉得这味重的不太好，略略有些尴尬的对他们笑笑。
“那个，最近在实验新颜色，这些都是退下来的废布。我感觉是不太能用，但要是直接报废，也有点浪费，便干脆放在这了。”
月九姝带着月言柒进去转了一圈。
布料叠得整整齐齐堆在仓库里，一眼看去，颜色花里胡哨的，但是就从能看的的地方来看，颜色搭配的不太好。
太花了。
对于的审美来说，这些颜色，简直就是毁灭性的。
她在看到布的一瞬，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一个剧情。
安宁在高考前，是考进了纺织厂，做了一个女工。
不过她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材质，发明了新的花色，在厂里，从女工一跃而成了技术人员。
工资涨了不说，还多了很多自由的时间，方便她在镇上寻宝、复习。
她考上大学前，攒的第一笔资金，就是在纺织厂的工资，第二笔，便是她在废品站淘来的一些“不值钱”的玩意。
而现在，虽然纺织厂的招工还没开始，但她有感觉，这新花色的设计员，就是安宁。
她身上，应该也有些不同于常人的机遇，或许，是重生的。
月九姝眸底暗芒拂过，转眸，问张建波。
“张厂长，这设计出新花色的员工，是不是叫安宁？”
张建波微怔，略带惊讶的说：“对啊。你们认识？”
月九姝颔首。
“嗯，是我们村的知青。我可以见见她吗？”
话题转的太快，张建波有点反应不过来，“嗯嗯啊啊”两声才说：“可以倒是可以。不过你们买布料，见她做什么？”
月九姝笑的无害。
“我想和她聊聊，说说自己想要的布料花色，不知她能不能做出来。”
张建波无语了，偏头去看月双杰。
“月老二啊，你这妹妹，野心不小呀。来我这搞上定制了。这可是资本主义啊，要不得。”
月九姝眨眨眼。
“这也算吗？”
张建波抬手，想拍她的肩头，但见是女孩，就干脆一转手，拍在了月言柒的肩头。
“小丫头，要根据现实来做事。这些布，你有想要的吗？没有的话，就走吧。我这会正忙呢。”
月九姝偏头乜了一眼仓库的布料，摇摇头。
“不要了，谢谢您，麻烦您了。”
张建波不在意的摆摆手。
“我和你二哥关系好，不用那么客气。等你想要了，或者等新花色出来，我给你留点。不过，也只能是一点了。”
月九姝知道这是他最大的权限，乖巧的笑着点头应下，还不忘又说了遍“谢谢”。
张建波让她不用客气，带着人离开了。
月双杰又与张建波寒暄了一番，便带着两人离开了。
出了纺织厂，月双杰问他们。
“那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处理布料的问题？”
月九姝想，只能靠侯德宝那的瑕疵布了。
她虽没说，但月言柒看出了她的意思，直接开口点破。
“就侯德宝那的布，拿来不如直接往乡下卖。做出来再卖，不划算。”
月九姝有些意外的转头看他。
月言柒脸红了红，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他就那眼光，只会进一些灰扑扑的粗布。就乡下销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