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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吃那么快干什么?又没人和你抢,当心噎着!来,把这块瘦肉吃了,慢些!”吴佩芝见平日慢吞吞的丈夫,此刻吃得狼吞虎咽的,连忙出言提醒。

    “我吃完了,赶着去看小武。这孩子,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半年没来家里了!”

    “今天太晚不安全,放假再去吧!”吴佩芝给儿子王兵使了个眼色,继续不动声色动筷子。

    “对啊,爸。妈也是担心你,马上到10点了,我和妈都担心你的安全呢。放假了,咱们一家人一起去看大哥!”王兵瞧见了母亲的眼色,赶紧搭话。

    “不用了,你们娘俩吃,我去看看他很快就回来了。你们就别去了,免得凑一块又闹不愉快!”

    老王说完,放下空碗,抹了把嘴就要往外走。

    吴佩芝赶紧又给儿子使眼色,见儿子面露难色,狠狠瞪了他一眼。

    “老王!你慢点!”吴佩芝叮嘱丈夫。

    砰,屋门被关上。吴佩芝扑了个空,只好又坐了回去,望着关上的门发呆。

    王兵低头吃饭,不敢发出声音,心里默数1,2,3,开始!

    果然,刚数到3,啪,吴佩芝一把将筷子拍在饭桌上。

    “吃吃吃!吃个屁!好不容易团聚一次,你就知道吃,你就不能多说几句逗你父亲开心吗?

    没良心的,我巴心巴肝对他,他只一心想着他那死鬼前妻生的孽种!”吴佩芝委屈死了,眼泪扑簌簌往下落,和她彪悍的外表极不相称。

    王兵在嘴里无声念叨着母亲接下来的话:“王兵你能不能争口气?你都多大的人了?你就不能哄哄你爸,把他哄高兴了,他念着你的好,为你留下来吗?”

    果然,王兵还没念完,母亲就把他的话,完全重复了一遍。

    王兵给母亲夹了一筷子菜,轻轻放母亲碗里。

    吴佩芝瞪了王兵一眼,仍旧气鼓鼓。

    王兵低头不语,轻轻扒饭。

    他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徒劳。

    母亲只要一说到大哥的问题,立马变得一点理智都没有,谁说都没用。

    说到底,是母亲觉得父亲心里还有前妻的位置,母亲接受不了一点。

    “别吃了!你看看你,一点儿上进心都没有,也不知道争取。等你爸把家都搬空给前面那个孽种,你等着喝西北风吧!”

    她越想越气,咣咣给了桌腿两脚犹不解气,使劲跺着脚。

    也不知是踢桌脚疼的,还是气的。她只要一想到,自己全心全意爱着的男人心里挂念着前头的孽种。

    就是忘不了前头那死鬼女人,她就嫉妒得要发狂!

    她不想给他们一点的见面机会,一点都不想!

    “妈,你别这样,爸只是去看看哥,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王兵只有尽量开解她,这时候的母亲处在暴走的边缘,道理是听不进的。

    他从小在家里听了太多次母亲和父亲因为大哥吵架。

    父亲每一次为大哥做任何事,都能成为他们吵架的理由。

    因此,上完初中后,他便自己在外租了房。

    无论母亲怎么劝说,他都不松口,他绝对不想和父母住同一个屋檐下。

    他不想受母亲的情绪裹挟。母亲对父亲的控制欲,止于父母的家就好了。

    但母亲不明白,每每拉着他一同作战。

    他成了母亲争夺父亲感情的工具,母亲根本不关心他在战争中的感受。

    让他烦不胜烦,一旦搬离了家里,又怎么会回来住。

    其实,说到底,这个家里这点浅薄家底,他还真没放在眼里。

    就是给搬空给大哥也没关系,何况有母亲在,搬不了一点!

    他还年轻,能干许多事,想要什么,可以自己去挣。

    但母亲不明白,巴巴抓住一切,想证明父亲的一切都全属于她。

    “没那么严重!前天问我拿了200块呢!今天就巴巴地送过去,不是在贴补那小兔崽子是什么?

    你当都跟你似地,心上没长窟窿眼儿,明面上的事情都看不明白,我生你有何用?不如生个棒槌!”

    “妈,你别疑神疑鬼了!爸的钱不是你管着吗?他连早餐钱烟钱都要问你要。你要是不给,他能怎么办!”

    “你爸堂堂一个大领导,总不可能一分钱都不放在身上吧!”

    “啥大领导,手下就20多号人!”

    “20多号人不是人啊?他们对我可尊敬着呢!”

    “是是,要不你也不会看上我爸。”

    “那是一方面原因,你爸往那儿一站,底下一排人都得听他的,太帅了!”吴佩芝模拟着老公姿态,甚为得意。

    “妈,你是怎么想的?我爸年纪又大人又黑,你怎么看出他的帅来的?”

    “你呀,不懂!”吴佩芝眼里柔和不少。

    “不就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儿了!”

    “唉,你这死孩子,说清楚谁是王八,谁是绿豆?不对,你爸是王八,你不就是小王八?我打死你!”吴佩芝在王兵手臂上啪啪拍了几下。

    王兵边躲边道:“妈,你说说你一个黄花大姑娘,是怎么瞧上我爸的?”

    “唉,你爸时候死了前面那个老婆,一个拖着孩子,天天工厂宿舍两边跑,跟个陀螺似地连轴转。

    人瘦得像根麻秆似地,整天胡子拉碴,那个粗狂美!那个忧郁的气质!啧啧,你不知道多吸引人!”

    “醒醒,吴佩芝同志,擦擦口水!”王兵拿起抹布,递给母亲。

    吴佩芝又把抹布扔他身上。一提到当年的老王,她心里立刻软和了下来,神色间也松快不少。

    王兵立刻转过身,假装呕吐,吴佩芝瞪了他一眼,桌下踢了儿子一脚。

    王兵夸张地捂着腿大叫。

    “我没用力!”

    “妈,你对自己的力量一无所知!”

    吴佩芝看着儿子的脸,眼前浮现过去的岁月痕迹。

    20多年前,在当时的农村,姑娘20岁还未出嫁,已算大龄了。

    何况吴佩芝当年出来打工时已是20大几了,已算相当大龄了。

    因长得不出众,很是愁嫁。

    家中兄嫂四处托人相看,但对方一见她比男人还壮还高,都摇头走了。

    兄嫂不愿养着一个白白吃闲饭的大姑娘。

    即碍眼又极度找人闲话,便托了熟人带她出来打工,看有没有机会寻摸着个好人家给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