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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么着,杨红忍气吞声,卑躬屈膝在厂长同志面前说尽好话,领回了新月。

    回到组内,杨红的河东狮吼爆发开来,把新月好一顿收拾,犹不解气,实在太气人太丢脸了。

    新月自知理亏,认错态度良好,改错意愿强烈。

    杨红见她这时候知道装鸵鸟,气就不打一处来。

    “骆新月,今天,明天,后天,做35号!”

    新月倒吸一口凉气,35号是最小最难做的型号,名蝴蝶。

    一支镜脚上的蝴蝶图案,由近300颗细小的水钻组成。

    镶错一颗水钻,整支材料就报废了,平日都是几个熟手轮流着来,一人镶一天。

    连干三天,眼睛不得干废了!

    新月知道,这次把杨红气得太惨了,也只好认了。

    不认怎么办,去和杨红吵?以什么口吻道理去吵?再领回三天倒是极有可能。

    新月听着周围一片吸气的声音,抬头四望,见大家或同情或庆幸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赶紧低下头去,心里大大翻了个白眼。

    告诫自己,绝对不可以再迟到了,丢不起这个人。

    “你怎么搞得?大早会也敢迟到,胆儿挺肥啊!”周丽冲她奸笑着,轻声说道。

    “怪我啊!电子书太好看,一时入了神,忘了调闹钟,今早起来都7.40了。”新月摊手。

    “我就很好奇,现实世界这么精彩,你一头钻进小说虚幻的世界里,有意思吗?”

    “你不懂,可有意思了,书里啥都有!”

    “我看见那么多字在眼前密密麻麻堆着,头就晕得受不了,你怎么忍受的了的?”

    “很多个字跃动组合成一行行文字,一行行的文字再组成一页页美妙的小故事,很多个小故事组成一个扣人心弦的大故事,回味无穷,真的美呀!”

    “并不觉得,体会不到!”周丽望着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外加摇头。

    “话不投机,死一边儿去!老大来了!”

    周丽赶紧收回倾向新月那边的身子,她今天也荣幸地领到了35号。

    做为一个知进退的熟手,她今天可不敢招惹杨红。

    没见老大今天面黑得都像锅底吗?谁碰谁死!她可不想再去老大那里再领回一两天36号,真的,一点都不想。

    杨红缓慢踱着步,离新月越来越近了。

    她心里堵了老大一团火,不上不下难受死了。

    没见今天去厂门口厂长手里领人质,厂长大人失望的眼神,欲言又止的神情,那叫一个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她费了好大一番唇色,好说歹说,终于在厂长大人怒其不争的眼神中,领回了把头低到土里的新月这只鸵鸟。

    她心里那个委屈啊!明明前一天她就在班组上一次次告诫过了。

    明天要开大早会,让大家在7.30前提早入场。

    可新月这个干了半年多的老员工,偏偏在这时候迟到了!

    这能怪她?关她什么事啊?她昨天明明说了一次又一次!

    该怪的是新月啊,她完全是被连累的。连带着,厂长对她也没有好脸色。

    一路领着新月经过别的班组,别的班组长都好奇或幸灾乐祸地打量她,甚至有的班长还奚落她。

    “老杨啊,你们班很久没人迟到了,差点以为你能拿优秀班组了,哪想中了大奖啊!”

    “老杨,你也有今天啊!我以为你的零迟到记录能保持下去呢!哈哈!”

    “老杨,别生气了,瞧我,领回俩不争气的!”

    ……

    杨红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昂起头,目不斜视地走向自己班组。

    杨红心里那个气呀!她一遍遍在班上告诉大家不要迟到,不要迟到!

    眼看着提心吊胆地过了两个多月,再坚持坚持就能成为优秀班组了。

    优秀班组的锦旗和奖金在不远处招手,这下黄了!

    一口气堵在心口,不上不下,难受死了。

    都是这个骆新月害的!要不是她,自己也不会受那么大窝囊气。

    也不至于在厂长那里失了脸面,又让别的班组长看了笑话,都是她!

    杨红在新月身边转来转去,时不时回头瞪一眼新月,拳头也越捏越紧。

    她在心里给自己顺了无数遍气,一遍遍告诫自己,莫生气,莫生气,气死无人替!

    不能再呆在新月身边了,越看她心里就越来气,又不能动手打她解气。

    怎么办?小样!今天要是做不出高产量,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面想着,一面继续不停给自己顺气。

    花了老大劲,总算把这口气顺下去了一些。

    杨红这才又慢慢踱回自己位置,只不停拿眼光扫射新月。

    新月低着头,假装很忙碌,听着杨红的脚步声远去,才慢慢放松心情。

    “呼……老大终于走了!”周丽又凑过来,低声道。

    “我听到了,忙你的吧!”

    两人静下心投入工作,一时忘我。

    还有半个小时到午饭时间,杨红端着一大叠空箱子,一个挨着一个收完成的产品。

    她把别人都收得差不多了,端了两个空箱子朝后面走来。

    望着两人工位上整齐码好的一大堆成品,眼前一亮。

    新月赶紧狗腿地装好自己产品,把箱子放到杨红手里。

    “老大,这是我的!”新月笑得也很狗腿。

    “嗯。”杨红依旧板着脸。

    新月舒了口气,要是老大愿意开腔,哪怕只是一个嗯字,证明她的气就消一大半了。

    反之,她要是不理你,连个语气助词也不给你,证明她还气着,事情就大条了。

    杨红端着新月和周丽的产品去送检,回来时脸色已柔和不少。

    杨红悄悄地绕道新月身后,默默看新月操作。

    只见新月右手拿着镶钻枪,吸钻,镶钻,一气呵成。

    只看见镶钻枪在新月手上挥舞,左手上的蝴蝶图案缓缓现形,快得让人叹为观止!

    这也是杨红把怒火压了又压,不舍得对新月说太重的话的一部分原因。

    她怕把小姑娘给骂跑了,现在的小年轻,抗压能力差,被班长凶几句,可能下班就提桶跑路了。

    新月虽说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让她恨得牙痒痒,但耐不住别人产量高啊!

    班组平常大家能镶到1万7千颗钻石,像周丽这样的老员工能干到2万颗左右。

    新月则一骑绝尘,给干到2万3千颗!

    杨红很好奇,新月进厂前三个月,并无啥奇特之处,也是每天1万7千左右徘徊。

    直到3个月之后,新月仿佛开挂般,产量一天比一天高。

    轻轻松松超过了班上长期霸榜的两位老员工。一骑绝尘,将所有人远远甩在后面。

    她不但速度快,而且产品镶得极正,每次验货的都赞不绝口,很是长脸!

    一天下来,新月又把产量推到2万3千多,毫无疑问的组内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