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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商羽之死

    自从落马摔伤后,萧阳嘉便不再与唐贵妃过多商讨事宜,但此事他还是想争取一番,至少在不确定谁能为自己所用时不能草草决定。

    因此她将云惜灵的事迹与冷宫之遇都告诉了唐贵妃并劝道:“母妃,不过一个死人,若是她的女儿能为我们所用,岂不更好?”

    岂料唐贵妃听后并不认可,身为后宫的妃子,她所求的不单是位分还有在陛下心中的位置,看这居住的紫芸宫都带着死人的名字,唐贵妃露出凄楚的冷笑。

    可她不认为是皇帝的错,反倒指责他,“你竟知晓这一切为何一直瞒着本宫?”

    萧阳嘉以为她说的是叶浅夕的身份,便道:“此事儿臣还不确定。”

    “本宫问的是,你竟知道你父皇的旧事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唐贵妃气不打一处来,好似全天下都知道的事就她被蒙在鼓里。

    对此,萧阳嘉并未作答,本以为父皇亲近之人都知晓的事她也会知。

    他垂着头颅,似心虚般不敢去看她的眼神。

    若是被发现自己还一直留着从父皇那里顺来的画像,经年累月的临摹便对画上的女子有了别样的心思,母妃该是有多伤心。

    虽是气愤不已,但孰轻孰重唐贵妃还是分得清的,望着坐在车舆上的儿子,她心痛万分,深吸一口气后便不打算再去追根问底。

    “就凭你父皇那样的手段连一个女子都掌控不了,你以为你就能掌控她的女儿?”

    “若此事为真,那广安侯伙同姜雅云一同欺骗儿臣,又如何能好掌控?”

    姜雅云是唐贵妃相中的王妃人选,原以为他是真的喜爱才会应下这亲事。

    想到这里,唐贵妃亦是有些懊悔,“可惜,那日如果你见到姜雅云或许就不会上她的当了,你总是不肯听本宫的安排。”

    难怪她屡次召见姜雅云,那小妮子从来都以婚前不宜见婆母为由拒绝,这一家子心机果然深沉。

    更多埋怨的话如鲠在喉,她始终说不出口。

    萧阳嘉也意识到自己不该顶撞,于是道:“母妃,如今不是探究对错的时候,父皇已向儿臣提及多次将叶氏赐婚给儿臣为妃,儿臣还未曾答应,不知母妃有何想法。”

    那是他被人误导才会判断错误执意不肯,不过可以断定的是至少元靖帝是心向他的,好在一切还来得及。

    如此想着也算是因祸得福,心中被姜雅云欺骗的激愤也逐渐淡去。

    唐贵妃轻嗤一声,她可没忘记,叶浅夕是如何在赏花宴上巧舌如簧,那样牙尖嘴利的女子她向来不喜。

    不说自己的儿子如今身残,就算是完好无缺的一个人,那样诡计多端的女子也不一定会瞧得上,“叶氏么?她能够从皇后眼皮子底下逃掉,瞒着你那么久,你觉着她想嫁么?

    她连顾言知都能算计,你看她是个简单的女子吗?以本宫对女子的了解,被男人伤了心怎么着也会多几个心眼,她的银子可不是那么好用的。”

    这一言点醒了萧阳嘉,她说的不无道理,何况叶浅夕恐怕早已心有所属。

    他期望的心渐渐失落,这些年来也实在人残智短了些。

    “这样大的事,你身边的那个暮迟竟毫无察觉,你不觉得奇怪?”

    唐贵妃好意提醒,萧阳嘉却冷目相对,“暮迟绝不会背叛本王,至少不会像母妃那样对儿臣不闻不问。”

    是自己太过信任暮迟,有错也是自己吃了信任的亏。

    自他被御医确诊将永无再康愈的可能,元靖帝对他置之不理有好一段时日,而唐贵妃更是怕失去帝王的宠爱,整日想法子固宠从不去见他。

    只有暮迟一直伴他身侧直至重燃希望,这份主仆之宜使他忘记了,奴才始终是奴才随时会有叛变之心。

    那些往事是唐贵妃心中的一根刺,每每想起都觉得对这个儿子愧疚太多。

    身为长者,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

    “嘉儿,总有一日你会明白母妃的苦心,至于你舅父的案子,你无论如何都要给本宫一个交代,瞧这天色是要下雨了,你快些回去歇息吧,免得又要忍受病痛之苦。”

    原本要出口的关切之言却讲的如此生硬,唐贵妃又愧又悔还是不打算再多言,随后她假意扶额皱眉,嬷嬷便将她扶去内殿歇息。

    看她逃避,萧阳嘉平静无声,他只是不明白,为何做了掌管六宫的当权之人,都有这样头疼的毛病。

    出了殿外确如唐贵妃所言般,渐渐变了天色,吹起凉风,冷得他心骨刺痛,可叹的是这样大的宫殿,宫娥成群,灯火通明却暖不热人心。

    .

    黎明渐晓,城外风雨一番,丛林几树空空无叶。

    蒲月奄奄一息地倒在商羽身边,雨水将她的衣裳染成血色复又洗去。

    而一身黑衣倒在血泊中的商羽同样气息近无。

    暮迟与死士一同缓步走向他。

    不管商羽服用何种药物,以多轮战术熬死一个人,比起正面相敌要省力许多,瞧这一夜的战果便是证明。

    只是,他低估了商羽。

    感觉有人靠近,商羽欲起身却毫无用处。

    “商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本事还是不能让人小看。”

    暮迟拉下黑布,露出一脸笑意的真容,这张脸商羽怎么也想不起。

    可暮迟却记得他。

    他与商羽及叶里一样,是从北狄豢养的奴隶中侥幸脱逃的。

    与之不同的是,他是被宜王亲自送去的,去那人间炼狱所谓的磨练心智。

    重伤之下,商羽的视线渐渐模糊,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依稀听得他提到北狄的斗兽场。

    那是他熟悉的故乡,也是噩梦初生之地,除了杀戮便是血腥。

    不知过了几时,暮迟从侍从手中接过一把刀,看着倒在泥浆中的二人,“绾柔在底下需要有个忠实的狗来听之差遣,你正好合适,就让我来送你去见她。”

    这一句商羽听得真切,黑暗中开出的艳丽,便是他日思夜想的女子,脑中尚有一丝清晰,他忽地明白过来,“郡主…你是……宜…”

    话未说完,暮迟手起刀落,却并未刺向他的心脉,但这力道扯开了伤口,强烈的痛感使他低咒一声。

    眼看天色将白,未防萧阳嘉起疑,他只好带着众人匆匆离去。

    能在残酷的斗兽场生存下来,商羽也非凡人,确定人已离开,他撑着最后一口气,缓缓爬起,踉跄地走向蒲月。

    他摸出怀中一个瓷瓶,将最后一粒药丸给她送服,又将手中一个玉牌放入她手中,见她眼皮动了动,将口中的鲜血擦了擦他才道:“去汝宁,找王爷。”

    也不知她是否听得到,便再度起身便趁着自己尚有一丝意识,消失于清晨的浓雾中。

    好在此处离她很近。

    脚步遍野,血迹斑驳当知他的伤势已药石无医。

    风起悲鸣,绕树的残叶坚持着不被风摇落,如他对萧绾柔的执念一般,坚定的步伐摇摇欲坠,他只是想要在她面前结束这悲苦之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