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
巴清，青鸾还有红拂三人正围着床榻小声哭泣，看到苏修来了，巴清留着眼泪轻呼了一声。
苏修目光朝床上看去，发现夜蝶躺着起不来了。
此时夜蝶的模样，已经成了真正的小老太太。
她仿佛在用尽所有的力气在喘气，可呼吸仍然很轻，睁着那双曾经无比天真动人的大眼睛，死死瞪着房顶。
苏修走了过去，发现夜蝶的瞳孔已经开始扩散了。
这是濒死的征兆。
苏修心头一沉，知道曾经鼎鼎大名的夜左使活不过今天了。
算算时间，夜蝶今年应该九十多岁了，她能活到这个岁数，已经很不易了。
没办法，她身为女子，却拥有盖聂之下无敌的身手，小时候必定付出过凡人无法想象的血汗。
虽然她拥有了绝世的武艺，但肯定透支了生命的本源。
“是……苏修么……”
感受到苏修的气息，夜蝶原本快要散去的瞳孔，忽然奇迹般的又重新聚拢了起来。
“是我。”
苏修轻声道。
“我……我恨你。”
夜蝶用力的动了下头，将瞳孔对准了苏修。
“我知道。”
苏修沉默了一下，神色复杂的轻声回道。
不用问他也知道原因。
他和夜蝶的相遇相识，并不算愉快。
可夜蝶始终在暗中保护着他。
二人的交流虽然不多，可毕竟也存在着过命的交情。
苏修不是没有过想法，他相信夜蝶也一样。
但最终，二人并没有任何逾越的关系。
苏修还狠心的将夜蝶放在高丽半岛待了几十年。
虽然将她也接到了小院养老，可苏修明白，夜蝶在小院里，单独住着一个卧室，更多的是想充当保镖的角色。
“遇到你，我误了终身，你应该知道的。”
夜蝶急喘了几口气，用力的继续说道。
“我对不起你。”
苏修心情复杂的道。
他曾经也动过把夜蝶收了的心思，甚至主动跟夫人坦白过。
苏修也暗示过夜蝶多次，可夜蝶每次都拒绝了。
苏修明白，不是她没想法，而是她有着感情洁癖。
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无法接受与别的女子分享同一个男人。
哪怕是她的主人，是她情同手足的姐妹，她也做不到。
于是后来，苏修就没再提过这事。
“呵呵，你果然知道我一直爱慕着你，那你也应该知道我有多恨你，我不甘心啊。”
夜蝶忍着不死，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就是要把憋了一辈子的话说出来。
苏修沉默，无言以对。
他懂夜蝶的恨。
眼睁睁的看着爱慕的男人跟其他的女人生活在一起，偏偏那些女人有她最忠心的主人，最要好的姐妹。
在感情上，恐怕没什么比这更加让人痛苦了。
怎能让人不心生恨？
听到夜蝶这话，巴清，青鸾和红拂也都是一脸的复杂。
“小蝶，是我们对不起你。”
巴清万分愧疚的轻声道。
她虽然愧疚，但不理解。
为什么夜蝶不像青鸾和红拂一样成为夫君的女人呢？
苏修倒是理解夜蝶这种对待感情专一且执拗的洁癖恋爱观。
其实那才是真正的人人都追求的真正爱情。
在这一刻，苏修越发觉得，自己的基因肯定也是被污染了，总是被原始的本能驱使着他想要更多的女人。
“来世我必不负你。”
犹豫了下，苏修俯下身子，在夜蝶的耳边郑重的道。
夜蝶听到这句话，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紧接着，她的瞳孔便开始迅速扩散，缓缓闭上了眼睛。
胸口中的那口气，也咽了下去。
在她完全闭眼的那一刻，苏修仿佛看到了一抹期待之色。
夜蝶就这么的走了。
安葬好她以后，苏修愈加珍惜着和巴清，青鸾和红拂的生活。
他连新闻也都不看了。
电话一律不接。
甚至连小院的门都不出了，买菜都让暗中的护卫送来。
娘的，以前总是操心着华夏大事。
也该把时间留给自己的女人了。
三女也都懂苏修的心思，索性也不出门了。
她们心里都有数，自己都是无法陪苏修到最后的人。
不看她们的夫君，如今还是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模样么。
时光最是无情。
又是几年匆匆而过。
“孩子们要来，你就别拦着了，拉着脸干啥，快开门！”
这天，小院的平静的氛围被直升机声，还有各种轿车的轰鸣声打破了。
小院的门口，停满了车和直升机。
门外也聚集了一群人。
但苏修就跟小孩子闹脾气一样，死活不肯开门，巴清忍不住的人生第一次吼了苏修，只是她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今天是她，青鸾和红拂的百岁大寿。
青鸾和红拂都是从小被爹娘卖掉的苦命人，所以压根儿就不知道具体的生辰。
巴清自从收了她们两个以后，每年都是在同一天过生日。
苏修和娜迦还有亚兰生的孩子们，这次没有像往常那样只在电话里拜寿，而是自发的来了。
他们都商量好了，一定把几个小时候抚养过他们的姨娘们的百岁大寿办的热热闹闹的。
谁知来到门口，却被亲爹给拦住了，咋说都不给他们开门。
“哼！一群讨吃货，来打扰我们干啥啊，我不会给你们过寿啊。”
苏修不爽的哼了一声，冲着门外嫌弃的狠狠瞪了两眼。
不是他嫌弃孩子们。
而是这几天，苏修总是会莫名的心神不宁。
打心底里，他不愿意给夫人们过什么所谓的百岁大寿。
不吉利！
但夫人都发话了，再不爽他也得给一群小崽子们开门。
很快，苏修就打开了小院的大门。
但打开门，看到守在外面的孩子们以后，苏修不由得愣了愣。
老大苏阳如今已经成了年过半百的老人了。
苏修早就知道他已经当了爷爷。
女儿苏子萱也从原来那个鬼灵精怪的调皮丫头，变成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了，不过她一直单身，宁死不肯嫁人。
其他的孩子也都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了。
反正所有的孩子看起来，都要比苏修显得成熟。
“爹。”
数十个孩子看到苏修，稍微愣了下神儿，就一起跪下磕了个头。
当初苏修回到小院的时候，苏阳他们就想在跟前伺候着。
但被苏修给严词拒绝了。
而且还不准他们平时来探望。
要不是趁着三位姨娘过百岁大寿的机会，他们都还见不到苏修呢。
早就听说他们的父亲被百姓们称作谪仙下凡。
如今看到苏修的模样比他们还显年轻，一股自豪和欣慰的情愫油然而生。
“进来吧。”
看到孩子们如今个个都已经长大成人。
苏修也是有些感慨。
他不是不喜欢孩子，甚至打心底里，他巴不得天天都能看到孩子们，享受一下天伦的快乐。
可苏修不敢。
生离死别的滋味儿，他已经尝够了，送走赵姬和夜蝶的痛苦，就已经够让他折磨的了。
未来还要再送走夫人，青鸾和红拂。
可要是再加上白发人送黑发人。
苏修光是想想就觉得 那份痛苦让他难以承受。
送走爱人，和送自己的孩子，那种心情是无法相比的。
因此，他平时尽量控制自己不去过多关注孩子们的情况，也尽可能的不与他们接触。
而且这些年来，苏修都不肯再接受亚特兰蒂斯和桑德斯一族送女人和他再生孩子了。
“姨娘！”
跟苏修磕完头以后，苏阳就带着妹妹和弟弟来到了巴清她们三人的面前。
“好孩子，你们能记着姨娘就很好了，干嘛还亲自跑一趟。”
三女都很喜欢孩子们。
甚至她们还想亲自下厨给孩子们做饭吃。
但苏阳他们哪里肯啊，全都自发的去了厨房，傍晚的时候，就做了一桌丰盛的寿宴。
“祝姨娘百岁大寿快乐！”
很快，苏阳就带头给巴清她们三个祝起了寿。
看着夫人们都是开怀大笑，吹完蜡烛就分起了蛋糕。
苏修突然感觉心脏一阵的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