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东当即就要推门下车,被我在后面抓住。
他扭头看我。
我对他晃头。
他眼神一眯,明显不爽了。
“怎么?”
“我们不是过来领证吗?”
他无声盯着我不语。在等我后面的话。
“他就是故意过来捣乱的,别理他就行。你要是理他,今天咱们这个证就领不了了。难道你还不明白他的用意?”
他咬紧薄唇。
就那么定睛盯着我好一会儿后,轻点了点头。
依旧解开安全带。
落下一句“你从那边出,我和他打个照面。”
“那你注意分寸。”
他嗯了一声,猛的往外一推。向峰早就已经退到一个安全的距离。
我从另一边下车。
“哟,还真巧啊。你们两个一块儿呢?”
向峰先打招呼。
闻东只是抵着他一边肩膀把他往外一推,走到车头和我汇合。
抓住我的手直往民政走去。
“老弟,不就是领个证吗?有必要搞得这么气呼呼的?难道心里不乐意了?
你要是不爽可以不领,没必要委屈自己啊。天下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更何况……你的这支花可能……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闻东手松开了。
我几乎用尽浑身力气紧抓着他。
我们两人在台阶上一顿,没有继续往前。
我低声和他说:“你要是会被他的三言两语左右,那真没必要领这个证。闻东,现在还剩下不到10米的距离,你给我想好……”
只是我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紧抓着奋不顾身的往民政带。
“你想好了吗?结婚容易,离婚可不那么容易。”
“把你这些思想都他妈给我压下去!你让我别去管这么多,那你又在这说这么多做什么?想逼退我吗?”
我被他说的沉默了。
“你最好这么想。”
几秒后我回他。
“和你结婚是我自己的想法,无论以后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样子,我愿意豁出去。我也希望你不要顾及别人的想法。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儿,但是如果你冲动,下了他的圈套,那么即便结了婚,我们的缘分也就到头了。”
他扭头看我。
眼神里充斥着晦涩和深沉。有一种叫人说不出来的承压感。他把我抓得很紧很紧,我被他捏得很疼。
直接提醒他:“你把我捏疼了。”
他才松开一些,说了句“抱歉”后就一直维持沉默了。
工作人员把我们领到位置上。
填表、拍照、填表、交钱……
一系列流程下来,钢印缓缓印在两本结婚证上。那一刻,好像是把我悬在半空中的心也一块儿给压回原来的位置。
“你是我的了。”
闻东拿着结婚证,然后还没离开凳子就和我说。
我没有躲避,迎着他的视线,拿着属于我的那一本结婚证也和他说:“你也是我的了。”
“你们两个人,看上去都凶巴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来离婚的。结果是来撒狗粮的呀?
哎哟,年轻人真会玩儿。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啊。快拿着结婚证回去吧,下一对。”
我们来到门口。
我这才打开刚刚一直响的手机看。其实也就响了一次,但不用猜我都知道是向伟发的。因为是qq消息,这个年头除了他没人会给我发qq消息。
我把手机暂时关了静音的。
这一看,连续好几条信息。
【之前和你说的你都忘了?还敢和他来结婚?】
【老子有没有和你说过要和他公平竞争?】
【邹侠,这个婚你要是结了,我会让你倒八辈子血霉!】
全都是威胁的话。我早就已经猜到,无论是昨天他干的那些勾当,还是今天他发的这些“慰问”信息。
对我而言已经形成了一种免疫。我最难受的时刻已经过去,就是当时在医院找他那一次。
那几个晚上我几乎坐立难安。脑海里想的全都是“如果和他的那些事儿曝光了怎么办?”“如果他真的和闻东有关系怎么办?”“如果我和闻东走不下去了又怎么办?”
这些担忧我已经思考一遍又一遍,备受折磨了一段时间。我只能说,最坏的结果我已经想到了,并且能接受。
其他的随便吧!
暴风雨要来就来的猛烈一些。最好把我这一辈子所有的霉运通通都用光,让我好重生。
所以刚刚我完全不管手机,一根筋和闻东把证领完。
向峰隔着我们一段距离,手里夹着一节烟。
那烟都快要燃到他的指了,他觉得好像丝毫不在乎,只是屁股贴在闻东的车头,注视着我们。
确切来说是注视着我。
闻东拉着我走过去。向峰还没有躲的趋势。所以被闻东一把拉走。
我们分别上车。
向峰站在旁侧,背曲着,看向车厢里的我们。
不知昨晚他是纵欲过度还是怎么,现在我再看他,只觉得他整个人就像是个伪君子。两边眼角青黑,仿佛熬了几个大夜。
虽然穿的人模人样。
但却像是从地狱走出来似的。让我看着有点渗人。
“闻东。可以啊你,还真敢结这个婚。牛逼!”
我不知道他这话里是什么意思。但现在我也不敢问,闻东压根就没把他当回事儿,油门一踩,刹车一放,车子几乎是擦着向峰的边儿走的。
他在原地转了个圈儿。
差点倒下。
“操!你最好一辈子都能这么牛逼,这么有骨气!闻东,你的死期到了!之后就别怪我对你没有亲情!别怪我对你无情!”
他就像一条恶犬一样在后面狂吠。每一个字儿我都听得清清楚楚。我还是担心,所以直面问闻东了。
“他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
“难道你连我都不能说吗?”
他边开车,边腾时间看我一眼。最后嘴里喃喃着:“不管他说的是什么,在我没有倒下之前都是些废话。”
还是他们在商业上的尔虞我诈。
而我已然明白,无论闻东是身在职场,还是自己创业。这一条路怎么都会走,总有人会为难他,就像我们当时在工地一样,也会被人为难。
事情没下来之前确实不明朗。谁都说不准。唯有砥砺前行才是唯一的办法。
我把手搭在他手背上。
他扭头看我,很快又转回去注意前面的车况。
“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与你同在。”
他沉默了一会儿,无声把手反过来,与我十指相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