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三年后我要有你这状态就好了。”
姜庭安十分佩服,书院模拟考中如此表现也就罢了,那毕竟只是模拟考,结果其实并不重要,但这可是正儿八经的乡试,考中了就是举人,考不中就还要再等三年,切切实实事关自身仕途,还能如此淡然自若,这不仅是身体素质,还考验的是心理素质。
“这不算什么,功夫都在平日里,模拟考也积攒了经验,到了真正的考场就只要好好发挥正常发挥就完了,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就算你心态不好,这不是还有两年可以好好练嘛。”
乔多禄拍拍他的肩安慰,说完了又笑,“不过你今年确实可惜了,这么好的天气,应该下场试试的。”
“对我来说好,对大家来说那也都好,所以算不上什么遗憾。”姜庭安却很想得开,“姐夫,回去你把考题默出来吧。”
默写考题什么的对乔多禄根本不算什么,他不仅默出考题让姜庭安去做,还同时把自己的答卷全都默了出来。
这并不是乔多禄一个人才会的操作,这年头的大部分能参与乡试的人都能做到,一字不漏默出自己的答卷文章,交给恩师查看检阅,还有同样参考的同窗好友之间也会互相品读彼此之间的文章,和考试后对答案其实没有多大的差别。只不过和张爱英上辈子许多考试都有参考答案相比,古代的科举考试主观性更强,即便是一道
经义类的题,也因为考官的不同偏好会有不同的理解,至于策论就更不用提了。
总而言之,大家现在也都还是交流的阶段,看得出好坏,但是要说谁上谁下还真没人能直接说出来。
毕竟对大多数人而言,他们也不了解考官,这可都是临考前才从京都任过来的。而且除了主考官,还有不少的评卷人,就算是主考官也不是完全能决定一切的。
但毫无疑问,乔多禄的文章在同窗之间都得到了一致的好评,当然,其实大家的水平也都不差,平时在书院也都是参加过模拟考的,真到了考场上也并没有谁掉链子,不说超常发挥也都是正常发挥,所以哪怕有角度不同的,但文章写得都不错,如今就是看主考官的喜好了。
一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很快便到了揭榜这日。
乔多禄已经从书院先生和刘家那边都得了肯定的消息,而且他本来也不是那等毛毛躁躁的人,也算是胸有成竹,中举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只是不知道名次几何而已。
乔家上下也都受到张爱英的感染,看主家都是这样淡然的样子,哪怕有十分在意的人,这些日子也都很是消停,没有制造出什么紧张和焦虑气氛。
所以即便是到了揭榜这日,乔家上下除了有些许激动气愤,其实也差不多跟往常一样。
胡平一大早便去等着看榜了,除此之外,家里别的人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就连乔
多禄也如往常一样。
并没有等多久,外头就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
巷子里早就已经有小孩儿听到锣鼓声跑出去的,没一会儿热热闹闹的又都跟着跑了回来。
“中了中了!”
这是跟着大人学话的小孩儿,一个个两脚跟踩了风火轮似的,跑在了队伍前头,一个个或许都还不是很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却也跟着在喊:“恭喜举人老爷,中了中了!”
孩童们的声音在巷子里响起,紧跟着,乔家大门就来了锣鼓队,“恭贺陵阳县乔多禄乔老爷高中亚元!”
这是民间抢报人,仗着腿脚快,看到榜单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冲出来,才能抢在官府走报者前面,就是为了报喜讨一份赏金。
听到说中了,张爱英便是之前再如何平静不动如山,这会儿也激动起来。
“快快快,发喜钱!”
这也是之前就准备好的,乔家的底蕴虽然不够,但这几年做生意赚了钱却是实打实的,又是在这种喜庆时候,自然不会吝啬于一点喜钱。
全都准备金银锞子什么的太夸张了,张爱英也送不起,但是铜钱是早就准备了两大筐,对于这些报喜的捷子,第一批四人,张爱英一人给了一个一两的银锞子,又顺手抓了铜钱往人手里塞。
没一会儿官方的送报人也来了,比起民间抢报人他们更喜庆,敲锣打鼓的仪式也更加正式,核对了身份又念了籍贯,还给乔多禄身上带了朵大红花
,差点让张爱英误会要被拉出去巡街了。
对这些官方的报喜人,张爱英也照例是一人一个一两的银锞子,再有大把大把的铜钱抓给人。
这时候外头也已经围了不少人,没办法把铜钱一个个的抓给人,到后头几乎是用撒的把两筐铜钱都撒了出去。
张爱英本来觉得这样是不是有些太轻狂了,却被吴氏直接推了一把推进院里:“这算什么轻狂?家里郎君中举,那是妥妥的能当官了,出了个举人老爷,你看看多少人家直接摆流水席的,我们这不过是撒点喜钱,大家都沾沾喜气,怎么能说得上轻狂?亲家你啊,有时候就是太过小心翼翼,这种时候不好好散点喜钱出去,人家还要说咱们吝啬呢!”
主要又不是没有这点钱。当然,就算真是那种贫苦人家,一旦中举那也算是翻身了,多的是商贾富户什么的捧着钱送上来攀关系,可跟中秀才那会儿不能同日而语。
被吴氏这么一说,张爱英想想也是这道理,虽然在她看来,这种撒钱的行径有点太直白了,可这世道也没有上辈子那么多的慈善途径,倒是可以给善堂捐钱,但那也不是马上能让人看见的啊,在这种时候都不高兴不大方不让大家伙都跟着沾点喜气,外头可不就要说他们一家小家子气了嘛!
吴氏笑呵呵:“禄哥儿这回中了就好了,真真是一举即成,还是亚元,好好好,等回头我要去
寺庙上香还愿,这可真是菩萨保佑!一定得去再添一笔香油钱。”
“这就不用了。”张爱英一听说要给寺庙捐钱就回过神来,立刻摇头,“亲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又不讲究这些个,再说读书人的事,哪能都说是拜菩萨呢?何况他们还有个讲究,子不语怪力乱神的,这可不好去的。”
这年代的寺庙,圈了大量的田地和劳动力还不交税,妥妥的国家蛀虫,动不动还有不少有钱人来给捐香火什么的,也没见他们真的做什么有益于国家和百姓的事儿,张爱英对此可说是深恶痛绝。
她也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这方面的好恶,不管是寺庙还是道观上香还是算卦张爱英都从来不会参与,吴氏其实也知道的,这会儿也就是太高兴了一时忘形:“是是是,都是孩子们努力。”
心想自己不该在这时候说的,至于之后还愿捐香油钱的事儿,完全可以自己一个人就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