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子就把陈彩妮给说动了。
因为她还有更多的考量。
就说宝花现在在作坊干的是不错,但是宝花总是要嫁人的,不可能给桂花给作坊干一辈子,她倒不是指望这次进城就能找个什么好女婿,短时间也不可能。她想的是宝花的以后。
如果不是有桂花的支持自己走到了今天,如果不是看到桂花和琬姐儿现在的日子,她可能也只会觉得想法子给女儿找个好夫婿就完了,一直以来大家都说嫁人就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只要能嫁个好男人就不用担心了。但现在她觉得要嫁个好男人固然重要,但不能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男人身上,哪怕是女人,也得有点自己的本事在身上。
像她自己,如今在家里越来越能说得上话,婆婆都不像以往那般偏心老二一家,对自己更是再没有大小声,那都是因为她有一手烧菜的好本事,磨豆腐做豆花做各种酱……这些都不算什么特别厉害的,但只要人自己肯学有本事,就能找到饭吃,就饿不死。
以前她担心女儿的后路,又不好明着将自己的本事都教给女儿,这年头许多本事都是传男不传女,因为觉得女儿嫁出去了就是别人家的了,让女儿学了本事说不得以后还要跟自家抢饭吃。而且也确实现在都是儿子儿媳跟在自己身边那么辛苦的挣钱干活,女儿在作坊也有挣钱,那更不可能平白无故就将这些教给女
儿,就算儿子没意见,儿媳妇肯定也会不高兴。但现在不一样了,这次是桂花主动提出,是从别人这里学本事,家里儿媳妇就不能有什么意见了。
所以,就这么,陈彩妮母女跟着张爱英一道进了县城,乔家的院子足够大,客房完全能够安顿她们。
宋宝花也挺高兴的,她跟姜琬算算也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怎么近距离接触了,主要姜琬回来的时候太少了,原本的情分好像有些疏远了,这一次又住到一起,两人什么都聊,本来都是差不多独立自强的女性,很快又熟悉起来,除了在一起干活什么的,宋宝花还经常跟着姜琬出门,也算是狠狠长了一波见识。
张爱英到了县城说到做到,直接就带着人开始做豆瓣酱,顺带着还又做了一批霉豆腐。
姜琬也会来帮帮忙打打下手,但更多时候姜琬还会出门,调查来娣那个非君不嫁对象的事儿现在落到了她的头上。
不过几天就有了初步的结果,得到这些消息,姜琬只觉得相当无语。
“怎么了?这是查到什么坏消息了?”张爱英一下子就猜到了关键。
姜琬没打算隐瞒,这事儿本也不可能隐瞒:“的确是坏消息,这个赵东升完全查无此人。”
“查无此人?”张爱英有些惊讶,她设想过许多可能,但直接查无此人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这年头骗子造了假身份真的都不做一点后手准备吗?
姜琬点头:
“的确,赵东升这个名字查无此人。但也有一件令人疑惑的事,不按照名字,而是按照那个大致的身份来历寻人,还真有人能对的上的,但是那位姓段,而且在中秋前就已经离开,手下领着小商队,不过本人喜欢到处跑。”
“不是一个人?”
姜琬摇头:“不是,我确认过,不只是名字对不上,而是除了一个模糊的身份来历,其他的全都对不上,段姓商户和姑父姑母所说的赵东升绝不是一个人。”
张爱英还是相信姜琬判断的,她能说得这般斩钉截铁,那肯定就是这就是现实真相。
“那赵东升呢?”问了之后张爱英醒悟自己又问了一句废话,既然不是一个人,那肯定是查无此人了,还问什么问。
这时候她有些苦恼,自己没有画像的本事,也没有亲眼见过赵东升,一时半会儿的还真不太容易能找到人。
“难道是有人知道段姓商人的来历,披皮骗人?”那这也太简单粗暴,而且实在是很容易就被戳破。应该没人这么蠢吧?
不过转念一想,来娣这么容易就对人许下终身非君不嫁,到底谁蠢还真说不一定。
姜琬没有否定张爱英的猜测:“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已经请人往段姓商人老家那边走了。”
“那也得花些时间,不过不着急,不管这人出于什么目的,肯定还要现身,我们就先等着。”
这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姜琬点头,又补
充:“我叫人去查了段姓商人到达县城之后的踪迹,如果有人想要冒充他的身份来历行骗,能把一切都编的那么清楚能圆过来,肯定也是跟段老板有过较为密切接触的,再配合着赵东升的形容去找,可能也要花些时间,还可能查不到什么,但我觉得可以试一下,如果能把人先找出来,也能掌握主动权。”
“好,这件事还是你多费些心,有你我也能偷偷懒了。”
姜琬笑得眯起了眼睛:“娘你说的什么话,一家人,这些是我该做的,本来也不累。”
“对了,娘你知道何五爷的未婚妻是谁吗?”她转移了话题,张爱英果然很感兴趣。
婆媳俩八卦了一下何天佑的亲事放松心情,另一边陈彩妮也从宝花嘴里听说了这位春风楼小东家的亲事。
因为乔家的关系,那位何小东家对他们也还不错,尤其进了城来,他们更是得了春风楼许多照拂,不然就宋家一介泥腿子,小食铺开那么红火生意那么好又怎么会至今都安生太平?
所以得知这位善良的小少爷即将迎来自己的人生大事,陈彩妮也是发自内心地替他高兴。
可同时她也难免又想到女儿的婚事。
说实话,在前几年,她从没想过自己会为女儿的婚事这般头疼,还是因为自家日子变好了反而更加头疼。
有时候她都难免觉得那些媒婆的埋怨奚落可能有那么点道理,她家这就属于不上不下的位置
,所以想给女儿找个合适的好人家反而比以前更难。
但她马上又否认了这种悲观想法,不管怎么说,自家日子过好了肯定是好事,要是还如以前,宝花最好的也不过就是嫁个家有几亩田的泥腿子,然后重复她以前的人生。可现在是不一样了,或许亲事可能没那么容易,但怎么都比那种一辈子在农村在田间地头为了短暂的温饱时刻不停地重复操劳要好。
宋宝花把这消息告诉她娘就猜到她肯定会想到自己的亲事身上,说真的这都快成母亲的心病了。
但她还是很看得开的,并且安慰她娘:“娘你急什么啊,现在家里难道是容不下我了吗?嫂嫂也不是这样的人,再说我如今也才二八年华,也没有那般着急吧?”
“这一年年的就大了,我怎么不着急?在你这个年纪,我都已经嫁给你爹了。”陈彩妮被她一说有些生气,“什么容不容得下,你这样说是在剜你娘的心啊!”
宝花立刻投降:“娘,我不是那个意思,说笑一句。意思就是缘分来了就不用催。”
陈彩妮这时候比较清醒:“你现在都在作坊里,这还是第一回到县城来好好逛逛,又哪里来什么缘分?”
嗯,这说的就像21世纪某些宅女,一天天门都不出却幻想能有个好男人来和自己谈恋爱。都不认识人不接触,哪里会有什么天降的缘分?
不过两个世界的情况到底又是不一样的,
这时候陈彩妮还不知道,在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有些缘分还真就是会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