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这么大他连鸡都没杀过一只,何况是杀人?能伤到刺客已经是他的极限,高手过招,差之毫厘就要送命,他一击不成,已然是再无机会!
那刺客吃痛怒吼,连连称他是骗子,抽出拳头便再来打!
赵彦卿可是再也受不住一拳,也没了对策,就在脑子放空之际,窗外跳进来他此次北上负责护送的将军,大刀挡住刺客一击,顺手将他推到一边。
“快护送赵大人离开!”
有将军在前面和刺客过招,搅得他无力分身,楼梯口等着的兵士们终于两两冲了上来,架着赵彦卿就往楼下跑。
至此赵彦卿算是得救,这一遭不可谓不惊险。
耳边听得楼上兵器相交,他又派去大半禁军支援将军,不多时,一道浑身是血的人影从楼上被丢下来,砸起地上一片烟尘,是那刺客的尸首,这下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将军也从楼梯下来,到他身边禀报。
“赵大人恕罪,属下来迟,总算是把这刺客除了。”
“将军可有受伤?”
“都是皮外伤,无妨,大人您如何?”
这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的贵公子,估摸着被吓的不轻。
赵彦卿却神色如常。
“无妨。”
将军朝他投来诧异的目光,周围士兵也都定定地看着他。
到底是朝中重臣,和寻常那些个大
人不同,他这份风姿气度令人敬佩。
此时已接近天亮,这官驿也再不能住,赵彦卿便吩咐人收拾行囊准备出发。
却忽地一个兵士扯起来嗓子喊他。
“大人,不好了!公主……公主尸身被毁!”
饶是他再淡然也差点受不住这种打击!
此次去往燕国首要就是护送公主尸身,一旦尸身被毁,愤怒的燕王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说不准当时便吩咐把他们一行人都杀了!
打开冰棺一看,公主虽然还好好的躺着,脸上、手上却已经被划开几道口子!
所有随行兵士都陷入恐慌。
将军脸上也满是自责。
“完了……全都完了……只顾着防刺客,却没防着公主尸身,这要是送到燕国,咱们会不会掉脑袋啊?”
兵士们更慌了,跟在将军身后鬼哭狼嚎。
赵彦卿盯住公主尸身,若有所思。
方才他在房中睡觉,明明楼下应该有兵士守着的,却怎么刺客能悄无声息地进入房间,杀他个措手不及?
将军是翻窗入内救了他,可按理说,他不应该是第一时间冲在前面,从楼梯带着众兵士们上来吗?那这段时间他去做什么了?
这位将军是陛下亲派,按说也该是心腹才对,可赵彦卿思来想去觉得不太对劲,若是能有个可靠之人在身边就好了,可以
回去给陛下传信,换一位真正的心腹。
如今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赵彦卿吩咐道:“收拾行李,继续赶路。”
所有人都有些抗拒,将军更是说道:“公主尸身都已毁了,还怎么去?赵大人,您不能因为自己想立功,就糟践我们的性命啊!”
这一句,赵彦卿近乎是确定他不臣之心!
但眼下只能稳住。
“现在回去陛下恐怕要治罪,我们一样掉脑袋,不如去燕国拼一拼,或许还有条生路,各位放心,我定会好好思虑对策,先收拾好上路吧。”
他一番话安抚军心,兵士们这才把他从一个富贵窝里养大的少爷看成德高望重的朝臣。
将军没再说什么,将棺材盖盖上之后便离开了。
赵彦卿一个人走到门口大树下坐了下来,等着他们收拾,心里焦急,这一晚过得惊险,又发现队伍里有细作,只怕后半程的艰难超出想象,那将军下一步会不会联合刺客再来杀他?
抬头看看,熹微的晨光从天际洒向大地,万物苏醒,正是一日之晨好时候,这条街人烟稀少,几处卖早膳的小摊炊烟袅袅,却无人问津。
一个穿着布衣的男子正坐在对面吃豆腐脑,只是他这身形……看着怎么越来越不像男人?
在往上,是一张颇为俊俏的脸蛋,还有些熟悉!
赵彦卿揉揉眼睛不敢相信——这人怎么和自己娘子有九分像?!
不可能!
绝不可能!
谢雨芙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怎么会千里迢迢到这来?他一定是看错了!
可是经历昨晚生死凶险,他心中有股委屈一直憋着,眼见这人如此像谢雨芙,像是漂泊多日的扁舟终于靠岸,飞行多日的鸟儿终于落在树上!
他控制不住自己来到那人旁边坐下。
“兄台……”
那人抬起头,晨光从他背后逸散,像是从天上下凡而来,咕嘟一声咽了嘴里的吃食,满脸震惊。
“赵彦卿?”
赵彦卿狂喜!一把抱住他。
“雨芙!真的是你!”
谢雨芙原本打算一直追到燕国,确认他平安无事再回家,没想到在这遇见,她也控制不住心中激动抱紧了他。
“你怎么会在这?”
“我昨日在此驿站住宿……昨晚……”
“昨晚怎么了?”
赵彦卿话到嘴边连忙止住,他不想让谢雨芙知道昨晚如何凶险,慢慢把人松开。
理智回归,她一个女子独自在外,这怎么能行?
“你快回家去,岳父岳母要是知道你孤身一人来寻我不知要怎么担心,我也不便带着你同行……”
谢雨芙却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她的目光全都被赵彦卿的衣袍
吸引,因为上面竟然有好大一滩血迹!
她忙不迭再扑进他怀里查看血迹的位置,急的眼泪都快流下来。
“你怎么受伤了?发生什么了?你有没有大碍啊?有没有请郎中啊?”
一连串的问题,问的赵彦卿心里无限的暖,谁能想到他有朝一日,也有人如此为他牵肠挂肚。
也解释半句,只把人拉到怀里。
“雨芙,你担心我?”
谢雨芙都快哭了。
“我怎么会不担心你呢?你快说话啊!”
“我没事,这都是刺客的血,昨夜……”
赵彦卿也不再隐瞒,将昨晚的事通通告诉给谢雨芙,末了朝大门那里看看,无人发现,这才又把将军是细作的事也同她说了。
谢雨芙听的一颗心像是挂了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待赵彦卿说完,这才长长吐了口气。
“那你现在岂不是很危险?万一这将军再找人害你可怎么办?你又不会功夫……”
“是啊,不过除了我自己的命,还有一点是我更担心的,将军意图不仅是杀了我,最终目的是要破坏大虞和燕国的和谈,那到时候两国联手将会生灵涂炭!”
他顿了顿,将手上一枚戒指摘下来放进她手心。
“雨芙,我能指望的人只有你了,你尽快回去将我的信物交给陛下,请他派个真正的忠臣良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