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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五章 欲说

    “你——”

    眼看秦长风气得双目喷火,溶月眼眸一转,红了眼眶。

    “罢了……”秦长风摇摇头,万般诘责化作一声长叹,“谁叫某招惹了你,落到如今这步田地,全是活该。”

    “……”

    父亲最生气的那一回,曾扬起手来要打她,可巴掌久久没落到她脸上,父亲气了半日,憋出一句:

    “全是我活该。”

    她不懂父亲的意思,跑去问母亲,母亲说,父亲是爱极了她,所以,再气再恨,也舍不得伤她。

    母亲又说,不许她仗着父亲爱她,总是恃宠而骄,不然将来,她要去哪里,再寻一个像父亲这样,肯无条件纵着她的人?

    “咳——”溶月眼眶的红意没了,但脸上又浮起两团绯红,她不好意思地撇开脸,“冰娘,林缨呢?”

    “回姑娘,林缨在江家。”

    “那怎么行?我得去——”

    “别动。”秦长风按住她,“忘了自己一身伤吗?她是你婢子,为婢者,没能护住主子,死了救死了”

    “她若死了,小女再不理三殿下了!”

    “宁顽顽,你是不是只会欺负某?”

    “小女不敢。”

    “某看得你敢得很!”

    “我——”溶月挥开秦长风,作势要起身,她刚一动,又牵到伤口,微红的脸颊顷刻间褪成惨白。

    “某定是上辈子欠了你的!”秦长风恨恨地把她搂回怀里,“冰娘,让止水去趟江家,把林缨带回来。”

    “是。”

    待冰娘忍笑退走,等房里没了别人,秦长风才又缓下脸色,低声问怀里的溶月:“这回满意了?”

    溶月抿着唇角,红着脸咕哝:“那个……林缨不一样,她是奴婢,也是家人,小女不想她有事。”

    “那么,某呢?”

    “啊?”

    “林缨是你的家人,某又是你的什么?”

    她不敢当秦长风是家人,他是西汉储君,身份贵重,不是她一个沦落过青楼的孤女可以高攀的。

    “三殿下贤身贵体,小女不敢高攀。”

    “宁顽顽——”

    秦长风气得又扬声,可看见怀里人被他吓得缩了缩脖子,又忍住怒火,轻轻又怨念地吐出一句:

    “你不是不敢高攀,你是不肯屈就!”

    是。

    她不肯、不愿、不想屈就,哪怕这个人,是西汉储君,未来的西汉帝。

    卧房又冷,溶月看着兰枝玉树般他,心道哪怕他们有千言万语可说,却也是欲说还休,只能道一声:

    “三殿下,小女累了。”

    “你有力气和某拌嘴,怎可能累?”秦长风弯腰,横抱起裹着衾被的她,“走,陪某去看出戏。”

    “诶?”

    出了房门,她发现雨停了。

    天空晴蓝,艳阳透过云层,照进雅淡的庭院,一只喜鹊落在一棵将要开败的海棠树上,叽叽喳喳地叫不停。

    廊下的奴婢见秦长风出门,纷纷屈身行礼,领头的奴婢笑言:“七宝给三殿下请安,给夫人请安。”

    夫人?

    “三殿下,他这么叫,不合适吧?”

    “七宝,告诉她,合适不合适?”

    “回夫人的话,您在三殿下的寝居,忍济斋,睡了一日一夜,奴婢们喊您夫人,再合适没有了。”

    “正房?!”

    “不错。”秦长风卷唇,声音有意扬高八度,“夫人,你睡了某的榻、某的人,还想始乱终弃吗?”

    一众奴婢闻言,纷纷垂眸忍笑,溶月忍不住驳道:“三殿下,小女只睡了您的榻,可没睡您的人。”

    “昨夜没睡,先前也没有吗?”

    这话一出,奴婢不是忍笑,而是明笑了,她登时羞得没脸见人,只能埋进他怀里,暗暗咬他一口。

    “呜——”秦长风唇角一沉,声色低哑地警告,“宁顽顽,你且折腾,等你好了,看某怎么收拾你!”

    “……”

    他抱着她,走出正房,绕过中庭,进了北角的一处小院。

    “到了。”

    小院偏僻,草木凋敝,半大不小的院中横着三间灰瓦黑墙房,秦长风抱着她,走进正中的厅堂。

    厅堂暗沉,四周无窗,只东西角点着两盏昏灯,厅堂最里是七层台阶,台阶上,横着一张长椅。

    溶月被抱上了长椅,后腰一沾上冷硬的椅背,两处伤口被抵得火辣辣得疼,她忍不住喊了一声:

    “嘶——”

    秦长风急忙抱起她:“七宝,去寻两条褥子,铺上。”

    “是。”

    等长椅垫起厚褥,他才小心翼翼地把她放上去:“这回还疼吗?”

    “不疼了。”

    她笑笑,把自己埋进褥子。

    “冷?”

    “没。”

    “宁顽顽,你对着某,能不能说真话?哪怕是一句?!”

    眼看秦长风又气黑了脸,溶月抿着下唇,心道这厮的脾气越来越坏,但面上却乖乖巧巧地说了一声:

    “冷。”

    “七宝,去烧个炉子。”

    “是。”

    须臾功夫,七宝提来两个炉子,一个放在长椅右侧,一个放在她脚边:“夫人,这会儿还冷吗?”

    “是姑娘。”

    七宝笑笑,退到一边,溶月没辙,只能求秦长风下令,可她才抬起头,却见他温情脉脉地看着她:

    “若有不适,一定告诉某,好吗?”

    秦长风待她不差,但这不差,只在大面上,至于吃得如何,睡得好不好这等小事,他从来不问。

    今日,他怎么变了个人?

    “……好。”

    她虽应了,秦长风却不放心,他先探她的额头,后摸她的手心,来来回回忙了一通,见她都好,才对七宝冷言:

    “把人带上来。”

    “是。”

    “什么人?”

    秦长风笑而不语,她只得睁眼张望,没一会儿,影卫提来两个血淋淋的人,他们一到堂上,就把人甩到地上。

    “还不叩见主子?”

    两个血人抬起头,溶月一瞧,发现她们竟然是小花儿和小草儿。

    “三殿下饶命。”

    “求错人了。”

    两姐妹身子一顿,又扑向溶月:“月姑娘饶命。”

    她对小花儿有恩,所以小草儿来传消息时,她没有设防,可惜,她难得慈悲,却换来恩将仇报。

    “为什么害我?”

    两姐妹埋首,不敢、不想答,秦长风丝毫不惯着,他大手一挥,影卫立时拔出刀,横上小花儿的脖子:

    “月儿问话,若敢不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