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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五章 密雨

    “可惜,陈公子不敢。”

    “哈哈哈……”陈楚仁仰面大笑,笑着笑着,他面色陡然一沉,“这天下还没有本公子不敢做得事!

    宁姑娘敢有恃无恐,无非是仗着三皇子的宠爱,只可惜,宁姑娘聪明反被聪明误,仗错人势了!”

    “三皇子不能仗,难道陈公子能仗?”

    “我能,但你仗不得!”

    陈楚仁抬手,弹出一个响指,数道黑影凌空掠下:“你敢算计我,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上——”

    暗卫扬刀,欲杀向溶月,正此时,一道黑影掠到陈楚仁跟前:“大公子,三皇子来了。”

    “他怎么会来?”

    “不知道。”暗卫摇头,“大公子,三皇子不许陈家动宁姑娘,若叫三皇子撞见您杀她,怕是有麻烦。”

    “晦气!”

    陈楚仁怒骂,骂完看向溶月:“我当宁姑娘胆大包天,敢孤身前来,原来,你是来等三皇子的。”

    “不错。”

    “呵,本公子让你见不着!”陈楚仁指尖一点,横向石后的一座山亭,“封住她的穴,丢去山亭。”

    “是。”

    须臾,秦长风撑着玄伞,走进了法云寺。

    溶月立在亭中,隔着山石、急雨,眼看着他踩着厚重的积水,步履不急不徐地踏过青砖、石阶,走进深处的塔楼。

    陈楚仁倾身,附耳低言:“本公子实在好奇,宁姑娘到底看上三皇子什么?中看不中用的脸吗?”

    论相貌,秦长风玉质金相,是天下难得一见的美男子,然,她曾阅尽美色,美人于她,不过枯骨。

    论品性,秦长风狠绝毒辣,可以负尽天下人,可阴狠如他,却一次又一次地纵她、容她、怜她。

    他许了她能许的全部,这样的人,她怎会不喜?

    不过,她和秦长风的爱恨,无关任何人,也无须告诉任何人。

    溶月眉眼不斜,目光痴痴地落在塔楼。

    “宁溶月——”陈楚仁一手掐住她的下颚,逼她与他对视,一手解了她的哑穴,“回答本公子!”

    “小女也很好奇,陈公子看上了小女什么?声名狼藉的闺誉?离经叛道的脾性?还是人尽可夫的无畏?”

    “……”

    长春馆的那一夜,是他此生最大的耻辱,叫他吞下这耻辱的,是宁溶月,是他该大卸八块的人!

    半月来,他日日寻她,哪怕三皇子、陈家,甚至韩家一再威慑,他也不退不惧,铁了心要抓到她。

    他们都以为他恨她入骨,要杀了她,他也以为自己恨她入骨,要杀了她,可真见到她,他才知道,杀她不能泄他心头之恨!

    陈楚仁掌心一紧,掐住溶月脖颈:“宁溶月,本公子只要再多用一点气力,你便会魂断法云寺。”

    “呜——”

    忽然而至的窒息让溶月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眼看她的面色转紫,暗卫急忙上前一步:“大公子——”

    “滚!”陈楚仁横眉,杀意之汹涌,能击碎人魂,“再有人敢置喙本公子,本公子撕了他,喂狗!”

    暗卫再不敢多言。

    陈楚仁勾起一缕笑,如地狱鬼魅般轻问:“怕了吗?”

    “怕。”

    “想让本公子饶了你吗?”

    “想。”

    “答应本公子一个条件。”

    “什么?”

    “嫁给本公子。”

    他恨她,恨到了入骨入髓,杀她,消不了这滔天之恨,他要把她囚在身边,狠狠地折磨一辈子!

    “宁溶月,答应吗?”

    “……”

    眼见溶月不答,陈楚仁恼羞成怒:“宁——”

    “大公子,”暗卫屏着气,小心翼翼地凑上前,“三皇子出来了。”

    溶月侧首。

    秦长风一动不动地立在楼前台阶,水柱自廊檐,如线般倾泻,砸上他肩,叫他顷刻间衣衫尽湿。

    影赤提着伞,掠上台阶,想要为他掌伞,但伞未遮上他的头顶,却叫秦长风一把拂开:“滚——”

    他怒斥一声,走下台阶,如瀑的大雨,像是山洪,要把他灭顶。

    不消片刻,他踏出寺庙,消失了。

    陈楚仁低下眉,咬着溶月的耳朵,极尽愉悦地笑问:“如此暴躁可怜的三皇子,宁姑娘见过吗?”

    “没有。”

    无论是被五百南唐军押出金陵,还是在张掖驿站要被千夫长亵渎,他都是从容不迫,不慌不惊。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因为无力而暴怒。

    “宁姑娘想知道为什么吗?”

    半个月前,秦长风曾到东厢,用一种不为人知的期待口吻,与她谈起荧惑守心的祥瑞。

    可惜今日大雨,大兴看不见荧惑守心,但秦长风却等到了久违的真相,一个他不想要,却又不得不要的真相。

    可这真相,是真相吗?

    “陈公子,小女想见陈晏安。”

    “宁姑娘为何要见二叔?”

    “只要陈公子带小女见他,小女就答应嫁给陈公子。”

    “啊?”陈楚仁一时怔住,但他很快露出了然,“宁姑娘又想骗本公子,可惜,本公子不上当。”

    “陈公子多虑了,公子若不信小女,尽可以等我们成了婚,再带小女来见陈二爷。”

    “你认真的?”

    “怎么,小女愿嫁,陈公子又不想娶了?”

    “谁说的?!”陈楚仁眉毛一扬,“本公子明日就遣媒婆上宁家,提亲。”

    “明日不行,后日吧。”

    “为何?”

    溶月不答,勾起唇角,笑着反问:“时候不早了,可否请陈公子解开小女的穴道,放小女归家?”

    “好。”陈楚仁抬手,要替她解穴,指尖离穴一寸,他停住手,“宁溶月,你今天到底是来干嘛的?”

    “赏荧惑守心。”

    “啊?”陈楚仁气笑了,“宁溶月,今日暴雨,不见星辰,你便是要诓本公子,也该寻个好借口!”

    “陈公子说得极是,雨天窥不见星辰。”溶月低眉,坠下一滴泪,泪和雨水混作一处,消失了。

    “小女告辞。”

    溶月走出法云寺时,雨势越大,止水急急撑开伞,掌在她头顶:“姑娘,去滇城的人,回来了。”

    “查出了什么?”

    “陈大人在滇城数年,一直深居简出,无论是城中官吏,还是黎民百姓,甚少有人见过陈大人。

    天子下诏宣陈大人回兴前,滇城府衙突然走水,除了陈大人及几个亲信,其余人,尽数被烧死。”

    “这么说,影卫什么都没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