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后,周山长的面色黑如锅底。
他转向宋之棋,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和失望。
“宋之棋,这是真的吗?”
宋之棋抬起头,眼中噙着泪水。
“山长,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块砚台确实是我的,但我明明放在自己房间里……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陷害你?”
一位夫子厉声喝问,“就为了于你,他能忍心烧掉整个藏书楼?”
宋之棋犹豫了一下,最终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没有纵火,也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
“事关重大,我们必须彻查此事。”
周山长深深地叹了口气,眉头紧锁。
“宋之棋,在真相大白之前,你暂时被禁足!其他人也不得私自议论此事,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影响。”
“考试在即,尔等应以学业为重!”
“山长,”一位夫子插了进来,悲痛压抑,“那些失去的典籍……”
周山长闭上眼睛,强忍住心酸和不舍。
“我知道,这是我们麓山书院的巨大损失,但现在,我们必须冷静下来,查明真相。”
“大家放心,如果真是有人故意纵火,我决不轻饶!”
众人应声称是。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悲伤和愤怒。
宋子敏挑了挑眉,得意在脸上浮现。
第一步计划已经成功,接下来,就看宋之棋要如何应对了。
月明星稀。
宋之棋独自坐在屋内。
窗外传来阵阵蝉鸣,更衬托出他内心的孤独。
他反复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
为什么他的砚台会出现在火场?
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可是又有谁会这么做?
难道是卢进甘?
但卢进甘病愈后回了家,这两日都不在书院。
或者是,他买通了别人暗中下手?
宋之棋苦苦思索,却找不到任何头绪。
他想起同窗们和夫子们看他的眼神,心中一阵刺痛。
好不容易建立的信任和友谊,在顷刻间土崩瓦解。
即使最终查明真相,恐怕也难以挽回了。
夜色渐深,宋之棋辗转难眠。
明天将是漫长的一天,等待他的,不知又会是什么。
但更让他心痛的是,那么多珍稀典籍被付之一炬,想要将这些书籍重新完整收录,根本就不可能了。
这人真是阴毒至极。
……
段秋鸿静坐房内,闭目沉思。
他回忆起自己染病时的情景,那时疫病肆虐,人心惶惶。
“不好了!段秋鸿病情加重!大夫说恐怕……”
一名学子跌跌撞撞冲进大堂,面色惨白,喘息未定。
话音未落,众人如临大敌,纷纷后退。
段秋鸿自幼家贫,性格内敛,却待人以善,在书院素有好名声。
然而生死关头,愿为他挺身而出者寥寥无几。
就在此时,宋之棋突然站出来替他说话。
目光坚定,话语掷地有声。
“先生,恳请您允许我去照顾段秋鸿,纵使染病,我也在所不惜!”
宋之棋眼中满溢着对同窗的挚爱和对生命的敬畏。
他不顾自身安危的举动,与众人的畏缩形成鲜明对比。
这一幕令在场所有人震撼不已。
平日温文尔雅的宋之棋,此刻却展现出惊人的勇气与担当。
他甘冒奇险,只为照顾和他相识不过月余的短秋鸿。
夫子凝视着跪地不起的宋之棋,眼中闪过赞许。
他沉吟片刻,沉声道:“此事非同小可,我需请示山长定夺!”
宋之棋的举动感动了在场的众人,夫子最终被他的真诚所打动,同意去请示山长。
想到这里,段秋鸿的眼里溢出了泪光。
随后,宋之棋的三舅杜振大夫匆匆赶来。
杜振河顾不得休息,立刻开始为段秋鸿诊治。
他俯身察看,手指轻搭在段秋鸿的脉搏上,眉头越皱越紧。
杜振河神情凝重,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房间里静得可怕,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杜振河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皱眉,都牵动着众人的心。
宋之棋站在门外,双手紧握成拳,指甲陷入掌心却浑然不觉。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房门,仿佛要用眼神穿透厚重的木门,看清里面的情况。
段兄,你一定要撑住。
宋之棋在心中默念,嘴唇微动,无声地祈祷。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对等待的人来说,却仿佛度日如年。
终于,杜振河从房中走出,满头大汗,面色疲惫。
“三舅,情况如何?”
宋之棋急切地问道,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
杜振河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病情很严重,但还有希望,接下来的几天至关重要,我会尽全力救治。”
听到这个消息,宋之棋如释重负。
但他很快又绷紧了身体,坚定地道:“三舅,我要留下来帮忙照顾段兄。”
杜振河看了看宋之棋坚毅的眼神,点了点头。
“好,但你要小心,不要被传染了。”
就这样,宋之棋开始了日夜不离的守护。
他帮助杜振河煎药、喂药,细心照料段秋鸿的一切起居。
即使疲惫不堪,他也从不叫苦叫累,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和耐心。
在这期间,宋之棋多次被段秋鸿的痛苦呓语惊醒。
每当这时,他都会轻声安慰,为段秋鸿擦去额头的冷汗,调整被褥,确保他能够舒适地休息。
日复一日,宋之棋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眼下的黑眼圈也越来越重。
但他的眼神依然坚定,仿佛有无穷的力量支撑着他。
直到,他也被关了起来。
经过杜振河的悉心照料和之前宋之棋的日夜守护,段秋鸿终于度过了危险期。
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房间,段秋鸿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的目光依旧有些迷茫,虚弱地躺在床上,努力回想着昏迷前的画面。
记忆如同破碎的拼图,怎么也拼不出完整的图景。
杜振河察觉到动静,立即上前查看。
他轻声问道:“小郎君,你醒了?感觉如何?”
段秋鸿张了张嘴,声音沙哑:“我,这是?”
“你病得很重,多亏了之棋,”杜振河微笑着解释,“是他不顾一切把你救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