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
时至正午。
县衙里的人都快疯了。
哪有人在这个点吃饭的啊!
一众县兵看着刘番茄五人围着锅子吃得唏哩呼噜,一个个馋的肚子震天响。
他们以往从来不在这个时间点吃东西。
一天两顿基本都是早上出门前使劲吃到饱,然后就直到晚上回家后再吃下一顿。
中间压根不吃任何食物。
顶多饿狠了喝点水骗骗肚子。
就这已经算是富裕的了。
穷的人连晚上那顿都保证不了,用睡觉硬抗到第二天再吃。
听说稍远些的村子连一天一顿都没有。
能做到早晚都有饭吃已经足以让县兵们感到自豪。
谁成想这年头居然有人在大中午吃饭!
吃的还是肉粥!
本来不饿的人闻到肉香和米香都受不了了,胃抽得令人抓狂。
好笑的是。
人质堆里最痛苦的反倒是县令和县尉这些官老爷。
他们有钱。
所以平时这个点也会吃点东西。
尤其是王县尉,仗着自己天子同族的身份搜刮民脂民膏,一日三餐不说。
经常还在午时便开始找人吃酒,一直喝到入夜时分才醉醺醺散场。
偶尔兴致高了还会彻夜不离席聚餐到天亮。
他的身份高架子大。
连县令都不敢多嘴。
此时此刻。
王县尉昨晚又是一夜未睡饮到天明,早早就去拜会了县令送金条,早饭不用说没吃。
而后五人出现吵吵闹闹一直到翻脸被砍断手臂大量失血。
坚持到现在可谓又累又困又饥又渴。
简直生不如死。
遥遥看着刘番茄几人边吃边聊好不香甜,整个人难受得质壁分离。
犹豫许久。
终于忍不住大喊:“好汉!壮士!”
眼见旁边单手吃饭顺便看押的刘大根放下饭碗拿起大铁棍走来。
王县尉紧张不已。
方才众人捆绑的时候,由于刘大根单手无法操作,所以一直在边上“维持秩序”。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
维持秩序的棍子大多数都落在他的身上。
哪怕他没反抗都挨揍。
到现在显然是被打怕了,张嘴就求饶:“别打我别打我,其实是这样的,我祖上虽和天子同族,但其实是远支疏属。”
瞄了眼脚步暂缓的刘大根。
他赶紧接着说道:“而且由于祖上谏言犯上触怒天威被赐死,我这一脉早已不受皇恩多年,各位大王倘若有心起事,小人愿意投效!”
此话一出。
现场的县衙众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当中的县令更是直接开口怒斥:“王县尉,你受鑫朝俸禄自当为大鑫效命,轻言投贼有负皇恩啊!”
王县尉却不屑地“切”了一鼻。
理直气壮地反驳道:“如今天下大乱义军四起,朝堂自顾不暇,区区几十石糙米你效什么命啊!还不如跟我一起投了各位大王!”
县令气急。
看了眼那头吃饭的几人。
故意高声骂道:“你能说出这种混账话,今日嫌糙米明日就会嫌精米,我看今后也无人再敢用你!”
如此明显的味道。
久居官场的王县尉哪能分辨不出。
当即焦急地大喊出声:“少给我挑拨离间!”
喊完。
他也小心翼翼地偷偷看了看刘番茄等人。
尤其是放下铁棍重新端起饭碗吃饭的刘大根。
吞咽了口唾沫。
恶狠狠地冲县令呲牙:“老东西,我是看在过去你没给我作对的份上才提点你活路,想死就去死吧别拉他人陪葬!”
说到这儿,他仰头朝周围高声呼吁:“各位同僚有愿意随我一起投效明主的吗?”
言辞间仿佛自己已经成了弃暗投明的领军人一般。
众县兵你看我,我看你。
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却在此时。
那头吃饭的锅子旁响起一个声音。
“你稍微等一下。”刘番茄好笑地转头看着王县尉:“你这次是真误会了,我们并没有起事的意思。”
声音传来。
人质堆发出了一大片佯装相信的嗯嗯声。
宛如便秘。
王县尉尤为不信,瞪着两眼问:“不起事你们为何进攻县衙?还绑了我们这么多人?”
“跟县衙无关,我只是单纯看你不爽想砍而已。”刘番茄说完就回过身去继续吃饭,不再搭理他。
王县尉内心抓狂。
脑汁沸腾。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诚心投效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单纯只想砍我?
那你砍就好了啊!
为什么还绑了所有人。
摆出一副攻占县衙的架势?
闹这么大又说不为造反。
那还能图个啥啊?
王县尉百思不解怎想不通。
但他知道一点。
如今的自己可真麻烦了。
当着众人的面投效不成,还跟县令撕破了脸。
里外不是人。
特别在看到旁边不远处县令那冰冷的目光。
王县尉想到刚才为了真实,连自家真正的身份背景都说出去了。
要是没了天子同族这一层关系。
堂堂县令又怎会对自己这样一个县尉低声下气逆来顺受呢?
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过了一会儿。
五人吃完饭。
趁着刘番茄还没去铺垫休息,其余几人相继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石头表示从来没体验过这么大的力气,感觉一棍把人拍飞很痛快,希望可以多来些人让他练手。
胡铁蛋则询问这些人需不需要登记画像,他在县衙里找到些空白竹简,比木板好用很多。
唯有刘大根的想法跟胡正仁有点重合。
觉得自己五人打了县衙肯定回不去了,今后就是落草为寇的下场。
只不过他比胡正仁还多担心一点,就是他如今少了条手臂,等于废了大半。
能做的事情很少。
要不是刘番茄给的神器令他充满力量,恐怕连“维持秩序”都干不了。
如果进山当贼寇,估计要受很多偏袒与照顾,担心会拖累自家侄子,耽误大事。
刘番茄见他想的很多心情很沉重。
安慰他道:“别担心,叔你不用当贼寇的,我们都不会是贼寇。”
刘叔不解地抬头:“事到如今俺们不是贼寇还能是啥?”
刘番茄想了想。
突然笑着说:“是悍匪!有礼貌的悍匪!别人要是愿意讲道理那就讲,不愿意讲道理那就打到他们愿意为止!”
刘大根:“???”
石头:“!!!”
胡正仁:“***”
胡铁蛋:“。。。”
。。。
县衙后院。
“翁主,这样真的好吗?”壮硕车夫在墙下当踏板,脸上写满了忧虑:“很危险,我觉得我们还是先离开,静候平乱大军到来较稳妥。”
俊秀青年从墙头跳下,根本没踩车夫宽厚的肩膀,脸上写满了亢奋:“没事没事,有你在哪来的危险?还是你觉得自己保护不了我吗?”
壮硕车夫顿时肃然道:“末将必定以死护卫翁主周全!”
“哎呀不用死。”俊秀青年拍着他胳膊安慰道:“我就看看,好奇到底什么样的贼寇这么大胆,敢打白水县。”
话音未落。
进后院找茅坑的石头拎着大铁棍走了出来。
双方目光交错。
场面如死一般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