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婶用摸过生肉的手一把捂住了刘叔的嘴。
做贼似地探头看了看门外。
口中轻声提醒道:“小声点别被人听见!”
到底是太久没尝到过荤腥,刘叔闻到刘婶手上的味道,哪怕是生肉都馋得他口舌生津,忍不住舔了一下。
刘婶仿佛触电般猛地缩回手,看了眼旁边捧着鸡肉的刘番茄,在黑暗中羞红了脸,口中嘟囔着“要死啦”。
刘叔倒是很淡定。
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
看着面前骨瘦如柴的刘番茄,心一狠牙一咬说道:“大不了回头我去找村长领板子!晚上咱家开开荤吃个痛快!”
说完,手里的半个饼子也不吃了,就那么塞回裤腰带里。
噗嗤!
缩在黑暗里的刘婶忍不住笑出声,轻轻拍着刘叔解释:“放心,不用打板子,这鸡不是偷的。”
她详细地把刘番茄编的故事讲给刘叔听。
整个过程刘番茄都没有插嘴。
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
他发现一个现象。
尽管夫妻俩一开始都以为鸡是他偷来的。
可两人第一反应从来不是责怪他。
而是想办法解决问题,或者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他们从没想过把他交出去受罚。
尤其是刘叔,宁可自己主动去找村长领板子也没说让刘番茄去做什么。
刘婶也一样,在踏实之前想的也是自家男人要挨打,然后温和地教育刘番茄不应该偷别人的东西。
这是什么神仙叔婶?
要不是这乱世,他们一定能拥有一个非常幸福美满的家庭吧!
刘番茄看着听完故事后傻愣愣的刘叔以及偷笑的刘婶,心口感觉暖暖的。
光阴太短,这一年时间,就让我替这具身体好好报答你二人吧。
到了做饭时。
明明之前说得那么气壮山河要吃个痛快。
结果真动手时只切了一根带点鸡胸肉的翅膀,然后分成翅尖、翅中和翅根三段下锅,再把那点鸡胸肉切碎,搭配吃剩的草根树皮一起加水煮。
剩下的大半只鸡准备把肉烤干拿出去换粮食或者留着以后慢慢吃。
这么好的鸡肉不做成肉干太可惜了,刘婶恨不得连鸡骨头都碾碎每天往菜汤里撒一点当调味料。
刘番茄看着锅里那根孤苦伶仃的鸡翅。
心想这么点够谁吃?
念头刚刚划过脑海。
就见刘叔咽着口水从裤兜里掏出之前吃剩的半个饼子。
捏碎了就要往锅里放。
刘番茄实在忍不下去。
舍命劝阻,好不容易才把刘叔拦住,并把刘婶说服,放弃烤干鸡肉的计划。
直接拿锅把整只鸡给炖了。
刘婶眼见刘番茄这么奢侈的做法,不忍责怪只能在一旁心疼干着急。
最后为了不白瞎宝贵的鸡肉汤,她甚至拿出了珍藏已久的盐布丢进水里涮了涮!
这一幕看得刘番茄龇牙咧嘴,脑中不断搜索着“传奇”里有没有盐那玩意儿。
即便如此。
鸡汤特有的香味也随着水蒸汽升上空中,甚至还飘出去许远,引得各个茅草屋里不停往外伸脑袋,朝着这边使劲嗅鼻子。
毕竟村子里已经太久没见过荤腥了。
何况品质1的鸡肉也不是本地那些村长家的老柴鸡能比的。
没过多久。
鸡肉熟了。
刘婶不舍得煮太久,说是会把肉煮没掉。
稍微煮得断生就赶紧移了火。
她拿碗盛了三份鸡汤。
然后给自己装了一个鸡全翅。
剩下的全都分给了丈夫和刘番茄。
刘番茄的碗里装着一个大鸡腿,一个大鸡翅,还有几小块鸡胸肉,几乎占据了这只鸡身上大部分肉。
好在“传奇”出品的鸡块头够大。
剩下的鸡腿和鸡架也将刘叔的碗塞得满满当当。
端着碗先喝了口汤。
鲜美的滋味直冲天灵盖。
再咬一口鸡腿肉,刘番茄对品质1的鸡肉鲜嫩程度有了深刻的领悟。
别说没兴趣尝的村长家老柴鸡了。
这鸡肉就算放到现代也必须是豪华酒店或私房菜馆里的特供食材,比那些超市里卖的速冻鸡好出不知道多少倍!
旁边的刘婶见他吃得香。
满脸疼惜地笑着喝了口汤。
鸡汤刚一进嘴刘婶就“咦”了一声。
咂了两下嘴巴仔细回味。
脸上露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奇怪地嘟囔道:“是太久没尝过肉味了吗?怎么会这么香?”
她疑惑地扭头看向丈夫。
发现丈夫比她还没出息,整张脸埋进碗里吭哧吭哧大吃根本顾不上惊讶。
刘婶笑了笑。
没在意。
心里觉着或许鸡精给的肉就该比普通鸡肉好吃。
三人蹲在土灶旁喝汤吃肉吃得满头大汗。
那美味的模样引得附近邻居忍不住凑过来“闲聊”。
话里话外都在打听哪来的肉。
村子就这么点大,哪怕关着门都挡不住肉香。
刘叔留了个心眼。
跟所有来问的人都说运气好打到了猎物,用这借口把人打发走。
有人想拿东西来换点肉。
他也表示就一点点没剩的了。
最后甚至连村长都闻着味过来打望,生怕是自家鸡被偷来烧了吃。
虽然数来数去都没丢。
直到看见刘叔碗里壮硕的鸡骨头,村长才死心离开。
没办法。
他家养的鸡个头没这么大,这年头人都没得吃,更没东西喂鸡,他家的鸡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找点草籽石子填肚子,能长多大自然有数。
刘番茄没想到仅仅拿出了一只鸡就引起这么大反应。
心里下意识感到有点不安。
总觉得“打猎”的借口不够稳妥。
但一时间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只好暂时压下心头顾虑,不理会这些琐事,专心吃饭,任何事的前提都得先填饱肚子。
一顿高嘌呤的鸡肉汤下肚。
总算感觉到自己这具身体活过来了。
哪怕先前的太阳水让肚子疼得没那么厉害,终究不是正儿八经的食物,肚子空荡荡的滋味难以形容。
现在踏实了。
暖意伴随着血液从胃部向四肢百骸扩散。
手脚渐渐生出了些许力气。
握拳能握紧了。
抓东西也能抓稳了。
站着不腿软,坐着不晃悠,躺着不想死了。
刘番茄舒坦地直叹气,耳边忽然传来刘叔的声音“你这不吃了吧?”
“啊?”他疑惑地望着刘叔。
碗里只剩一堆骨头,连汤都没了啊?
结果就见刘叔将他骨头统统倒走,装在自己碗里嘎吱嘎吱地嚼着。
直到把所有骨头全都嚼碎咽下,这才抹了把嘴,把碗递给了刘婶,舒适地打了个饱嗝:“这鸡真好吃,连骨头都透着稻香,肯定是吃粮食长大的贵鸡。”
等到晚饭吃完。
天色也完全黑下来。
这年头没什么娱乐,入夜后为了节省灯火大家都是早早上床睡觉。
刘叔刘婶夫妻俩回到隔壁他们自己的房间里睡觉去了。
剩下刘番茄一个人躺在草堆里翻来覆去,总觉得这草堆又硬又硌,扎得他浑身都痛。
人在饥饿的时候只有一个问题。
吃饱事儿就多。
他勉强找了个稍微柔软点的坑位缩着,默念咒语进入了“传奇”。
经过今天的试探。
他总算将鸡肉的来路瞎编过去。
相信对刘叔和刘婶而言,再拿出更多的鸡肉来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怀疑。
基础的食物困境算是解决了一些。
可是外界的反应让他有点不安。
在这种吃草根啃树皮的饥荒乱世,一只上好的鸡肉意味着什么?
何况这才只是品质1的鸡肉就引来这么多馋鬼,后边更高品质的呢?
那些不用煮就已经香味扑鼻的高品质鸡肉又将引发什么样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