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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城,军属大院。

    此时一场雨刚过去没多久,大院里边的雨水刚消去,院里又变得热闹起来。

    不过,大都是一些年纪比较大的老爷子,老大妈之类的。

    有搬着小马扎,扎堆下棋的;有撸着袖子打乒乓球的,也有打太极的,有闲聊家长里短的,还有几个提着个笼子凑一块逗鸟的,好一副退休大爷大妈的生活画面。

    费老这两天,就住在这个大院里边。退休之后的几年,他原本是不住在这里的,老院不过是让人时不时的过来打理下。

    而这次之所以住回来,主要还是想着联络一下之前的老邻居,同样也是退休多年的那位严老爷子,想牵上这条线,好给自己正在市里任职的儿子谋条青云路。

    严老爷子当年是有过从龙之功的大功臣,身份地位比他这个最多也只混到厅级的高多了。

    虽然这两天跟严建国说过几句话,可人老成精这话也不是白说的,严建国当然知道,他费义军这都搬走几年了又回来住几天,还总是瞅着机会跟自己搭话是图的啥,就一直避着不想接那话茬。

    几天下来,费义军感觉这事儿算是谈不成了,心里装下了不小的遗憾。

    可那也没办法。严老退休多年,不想再卖老脸去请那帮后生帮忙,也是情理之中的,自己也不敢冒然的提出这种“无理”的请求。

    天朝是个人情社会,尤其是在官场上,可是这人情向来也是没有白要的道理,他虽无奈可也只能是遗憾收场。

    今天一早就收拾了一番,想着下去到院里跟严老再打个招呼说上两句话,然后按照几天前跟那个陈昊小子的约定,去他今日开业的诊所走一趟,还个人情之后,就该回市里去了。

    此时严建国就慢悠悠的打着太极,凑在乒乓球台边上,看着那一帮老头子吼着叫着的打球,一脸的向往。

    前两年的

    时候,他也会掺和一下凑上去抡两拍子,可现在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肺疾折磨久了,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就只能干看着,时不时的叫好两声过过嘴瘾罢了。

    喊得正过瘾,就看到费义军一家子,提着一堆行李从过道那走过来,他笑容稍一停滞,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喊了一嗓子“好球”!

    这两天,他也挺不自在的。他知道费义军想求自己,费义军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他的刻意不接茬,这种事就跟个疙瘩窝在心里,今天看费家这架式应该是要回去了,他也算是松了口气。

    “费老弟,这就走了,不多住两天?”看着费义军走到近前,他还主动乐呵的打了个招呼。

    “是啊,在这待了两天,那边也是有一大摊子事,也该回去了。”费义军笑着回应,跟自己儿子吩咐了两句,让他先去车上等着,便走向严建国边上。

    说到底,他还是不死心,虽然知道也没啥希望,还想多聊两句。

    “老哥不抡两下子?”他指着球台子笑说道,“前两年的时候,咱俩可算是这小院里的两员干将了。”

    严建国哈哈笑了笑,摆摆手道:“嗐,不行了不行了,年纪大了。去年开始,这肺疾又重了,跑个步都得喘,我闺女都交待多少回了,拍子都给我抢走送给小外孙了。”

    “是吗?”费义军听了,心里突然一喜,他觉得自己给儿子铺路这事儿,还有戏啊!

    如果自己能想办,让严老头相信自己,跟着去问个诊,万一陈昊那小子再给他把病看好了,那希望就更大了!

    不过很快,他觉得自己这时候表现的太高兴,是不是有些不厚道?

    就赶紧收了笑容,一脸惋惜的,有些英雄相惜的摇了摇头,“当年咱们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这把老骨头,多少都是躲不过这茬的啊。”

    “唉,不提了不提了。你这临走了

    ,再抡两拍?”严建国客套的说道,随即又想到了,这老小子似乎也是做过心脏搭桥的,又是叹了一声,“算了算了,咱老哥俩还是看着他们蹦哒吧。”

    “哈哈,老哥你这话可说早了啊。我还真能再抡两拍子。”费义军说着,就冲正在打球的那老头伸了伸手。

    大家伙都是老邻居了,自然也不需要说太多,那老头就笑呵呵的递了过来,还说道:“老费,你还能蹦哒动?当心你那桥白搭了。”

    “去,”费义军没好气道,“你这老小子,前几年可是被我打过10比0的,信不信我现在还能打你个10比0?”

    “哈哈,算了吧,我可不能欺负病人。”老头笑道。

    “那你可多想了,告诉你,前两天我遇着个神医,把我多年的心疾给治好了,现在啥事儿也没有了!”费义军说着,就挥了挥拍子,冲对面示意可以发球了。

    对面的老头也怕给他打出毛病来,就悠着来。

    反倒是费义军打着不得劲,一个个快抽接着扫抽的。

    他要的就是表现一下自己的体力,所以也挺卖力的,根本没给对面老头还手的机会。

    几个回合下来,倒是把对面的老头给吊的来回蹿,一会就热了一头汗。

    很快那老头就把拍子扔到了球台子上,喘着粗气说道:“唉我说老费,你这真遇着神医了?我看你连个气都不带喘的!”

    “哈哈,那可不是!”费义军也放下了球拍,故意说道,“以后啊,你要是有啥病,可以找我,我替你联系那位神医啊。不过,小打小闹的病就算了,神医也挺忙。最好是大医院都没招……呃哈哈,你看我这嘴,说着就说嗨了,希望你永远都用不着这机会哈哈。”

    “你这老家伙,盼着我得病是吧?”对面的老头揶揄道,倒也没放在心上,俩人都是哈哈笑两声,就算过去了。

    费

    义军在跟他说话的时候,眼神就有意无意的瞟了瞟严建国,见他有几次想插话,估计是想问神医的事,心里就更是高兴的不行。

    他索性也不直接说了,反倒是跟几人打招呼告别:“哥几个玩吧,我就先回去了,改天空了再回来陪你们闲唠唠。”

    其他几人答应着就送他离开。

    倒是一直在边上笑呵呵的,装着不在意打着太极的严建国,一看人都走了,终于不端着了,快走几步追了上去。

    “费老弟,费老弟你等会儿我,走那么快干嘛。”

    费义军咧嘴一笑,很快又收起笑容,一脸懵然的转回身来:“严老哥,还有啥吩咐的?”

    “哈哈,其实也没啥,我就是想问问,你说那神医他……好约见吗?”严建国问道。

    费义军点了点头:“应该好约吧,今天正好是他在乡下小诊所开业的时候,我这正准备过去恭贺一下呢。”

    他知道,这严老头是想去的,可他也学着严建国端着那样,就是不接这话茬,还做出转身又要走的样子。

    严建国在心里骂了他一句老狐狸,索性摊牌直说了。

    “费老弟,你说那神医,真有那么神吗?”

    “呐,你看看我这身子骨,像是病了几年还搭过桥的人吗?”费义军伸展开胳膊说道。

    “那……他啥病都能看?我是说,我这多年的肺疾,也行?”严建国又道。

    “应该没啥问题吧,”费义军道,“老哥你是不知道,当天我都昏迷半天了,进了ICU,那狗屁主任医师都要开单子下病危了,结果那神医就只是摸着我的脉,给我渡了口气,我就醒了!”

    “还顺便把我这心疾给医好了,后边两天做了不少检查,医生都说不敢相信,我这身体机能,至少年轻了二十岁啊!”

    “真的假的!”严建国看他说的这么神,内心更加激动了,“那什么,费

    老弟,如果方便的话,捎我一程?”

    “你也要去?”费义军故作惊诧道,“我,挺方便的,这就上车?”

    “好,你等我回去收拾一下。我去把病历啥的都带上一份,还有钱也得带着。”严建国难掩激动的说道。

    费义军则是直接拉住他,笑呵呵道:“老哥说这话可就见外了,我跟那神医经此一事,也算是至交了,谈钱多伤感情不是?直接上车,咱这就走!”

    “这……”严建国呵呵的尴尬笑了笑,觉得自己前两天一直拒口不接话茬的事,做得有点不厚道了,“那我回去拿下病历?”

    “哈哈,拿啥病历?人家是神医,只要往你手腕上一搭,啥看不出来?咱赶紧走吧,去快了还能赶上个热闹。”

    他说罢,拉着严建国就上了车,在车里有说有笑的聊起来。

    俩老头表面上很淡定,可心里却是激动的很。

    一个想的是,真给治好了,自己儿子的青云路就不用愁了。

    另一个想的则是,真能治好了,以后还能多活几年,这是花多少钱,走多少人情都换不来的啊!

    车子就这样一路疾驰,朝着县城外开去。

    下了大马路,走到镇子上的小马路之后,严建国脸上多了些疑惑,但是也没多说啥。

    直到后面,都走上土路了,他才忍不住说道:“老弟,你说那神医……住在山里边?”

    “哈哈,是啊。神医都有着自己的清高吧,当初我还说,给他在县城买块地,建个好点的诊所,他一口给拒了,非说在山里住习惯了,搬到县城反倒是多有不便。”费义军说道。

    严建国听了,不住的点头:“是啊,神医嘛,年纪大了,看的世面也多了,到老了回归山林也是可以理解的。”

    费义军听了,嘴角一抽抽,心说他可不老……希望这老家伙见了陈昊之后,别把自己当成是个骗子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