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又痛又怒,这个叫他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宠到天上的孙女还是走上了一条错误的路。
勾结外敌,残害战友,哪一条说出去都丢尽韩家的脸!
几代人拿鲜血,拿生命积累的家族荣誉和名望在这一夜之间全完了!
偏偏这个时候,韩冰云还犟道:“老家伙,我的事和你无关,回去京城的窝里好好待着,少出来多管闲事!”
“闭嘴!你不明白你做了什么是吧!你是逼着我把你逐出家门吗!”
“无所谓,我一个女人的名字也不在族谱上,这个家对我来说早就没了。”
韩老一愣,柱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他痛苦的闭上眼睛:“胡说!只要我还在一天,这个家就在!这些年没人管教,你走火入魔了!”
“老家伙,我不需要任何人的管教,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韩冰云一口一个老家伙,面对爷爷的到来没有一丝好脸色。
韩老气极,举起拐杖就打:“冥顽不灵!”
“啪!”一声脆响,拐杖实打实的砸在韩冰云背上,韩老仍不解恨,“啪!啪!”又打了两棍。
韩冰云带着锁链“噌”的起身,瞪着韩老道:“够了!老家伙,我念你年老体衰不想欺负你,趁我没动怒,赶紧……”
“赶紧怎样?”韩老大怒:“赶紧滚是不是,反了你了!”
韩老的拐杖再次落下,韩冰云一伸手轻松抓在手里,微一用力压了下来。
人老了,气力衰竭再不是年轻人的对手,韩老却不服输,青筋暴跳的死死攥着拐杖,爷俩一人抓一头,谁也不松手。
正僵持着,韩冰云怒喝:“楚九!你要看戏到什么时候,把他送走!”
楚九这才回头,看着气头上的两人,慢悠悠的走过来劝道:“韩老,时间宝贵,不要浪费在生气上。”
韩老顿时惊醒,瞪着韩冰云道:“放手!我没空跟你在这置气。”
韩冰云松开他,气愤的瞪了楚九一眼,拖着被褥去里面的角落背对两人。
韩老缓了口气,冲着韩冰云的背影道:“好好配合人家的调查工作,坦白交代罪过,争取宽大处理。”
“哼!”
里面传来一声不屑的鼻音。
楚九重新锁好门,领着疲惫的韩老出去。
这一番交流耗费了老人大量的精神,他揉了揉额头,道:“让你看笑话了。”
楚九摇摇头,跟他一起走在平整的石板路上。
韩老伤感的叹了口气,沙哑着嗓子道:“冰云这孩子如此激进,其实是有原因的,十八岁那年因为一场事故,她的父母一起离开了她,从那时候她的性子就变了,整天整天不说话,我说什么她也不理我,后来考试那一年,她背着我改了学校,从主修法律改成了陆地军校,我发现时她已被录取了,开学后她一走,就基本没再回过家。”
楚九顿住脚步,沉默不语。
从来没有听她提及过的家事,竟是如此的凄凉。
从她十八岁到现在二十六岁,独自一人度过了多少个难熬的夜晚。
人非草木,看到别人放假回家过节过年,她怎么会不难过。
楚九想起去年的一个深夜醒来后,看到她红肿的双眼,满脸的泪痕,问及原由时被她搪塞过去。
现在想来,定是想念她的父母了。
楚九问道:“她的父母是因为什么事故走的?”
这个问题直指核心,韩老道:“他们都是优秀的科研人员,因为实验事故出了意外,没能跑出实验室牺牲了。”
楚九点点头。
再往前就是办公楼了,老白等人准备了茶点,正等在门口。
韩老停下了脚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楚九道:“韩老有话直说吧。”
他知道,现在才到正题。
韩老苦笑了下,道:“其实我是没脸向你提要求的,但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希望你能看在往日冰云喜欢你的份上,在案件调查的时候说的婉转一些,就说,就说是情侣间的“误会”,怎,怎样?”
他话没说完,老脸已经涨的通红。
说实话,这个要求确实有些不要脸了,韩冰云差点就杀了他,要不是命大,现在坟头的草都多高了。
这位老人从出现到现在,包括在牢房里当着他的面打韩冰云,都是想利用他的同情,利用他对韩冰云的感情,一直在打感情牌。
楚九没有说话,不说行,也不说不行。
韩老急了,道:“楚九,我知道你心里过不去,不想轻饶了冰云,可是你们毕竟好过,有什么错你来罚她就是,一旦让外人审判,事情就不好办了!”
“不要偷换概念,韩老,这不是家事。”楚九无情的揭穿了他。
眼看他不上钩,韩老只好道:“这样吧,咱说点实际的,只要你不嫌弃,过两年风声过了,我运作下争取给她减刑,出来后就给你送去,让她乖乖的当你的妻子,给你洗衣做饭,生儿育女,如何?一个女孩子家打打杀杀的也不是个头儿,趁这个机会嫁人吧。”
楚九长叹一声,在事情发生前,在韩冰云开车带他去云海买衣服时,他真的有娶她的想法。
但现在……
楚九摇摇头:“韩老,一切都晚了,来,也走了这么久说了这么多,尝尝我们这里的茶水,这茶叶可是附近的山里摘的雨前茶,后勤上自己炒制的,香味独特,回味悠长。”
老白殷勤的迎了上来,热情的将韩老往屋子里拖。
韩老脸色僵硬,又不好发作,耐着性子喝了一通不知道什么滋味的茶。
又在众人的起哄下,勉为其难的说了几句什么再接再厉,再创辉煌的场面话,很是热闹了一番。
楚九等散场后,淡淡的道:“韩老,就不安排午饭了,您该走了。”
韩老面色不愉,道:“这就要撵老头子走了?我想多看看某些人无情无义的嘴脸不行?”
“呵”,楚九没理会他话里的刺儿,提醒道:“决定韩冰云命运的地方不在这里,回京城吧,那里才是您的战场。”
韩老一听,二话不说就走,临到门口突然道:“你是个男人,不会让她在牢里受委屈的,对吧?”
楚九:“……”